晚安,北京姑娘(1)
--獻給祁媛媛作者:狐狸烏鴉王森二十二歲的時候曾經在北京呆過一年,現在他已經二十四歲了,居住在呼倫貝爾。1、小賣店失了火艷子從清華南門出來,在馬路邊上稍作了停留,等到眼前接連着一串汽車飛快駛過之後,這才趕緊交錯着小步向馬路對面跑了過去。艷子的胸脯一路上很有韻律地波濤洶湧着,使得這個夏天顯得更加焦躁。艷子的視力不太好,平時她又是不戴眼鏡的,所以那時候她並沒有看到蹲在對面眼鏡店門前的王森正揚起半個嘴角壞笑着。艷子在馬路邊上停了下來,她已經看到了王森,他站在眼鏡店的門前,雖然已經見到了她但卻沒有移動身體,只是在那兒站着看着她,這使得讓她立刻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那個下午兩點,北京的陽光毒辣得很,外面還沒有什麼風,汽車駛過之前的煙塵久久不散。王森問:艷,我們去哪兒呢?艷子雙手支在額前擋着陽光說:我也不知道,這一帶也沒什麼好玩的。王森說:哎,我本來打算去頤和園的,沒想到下午這麼熱,現在也去不了了。艷子說:那咱們先到這眼鏡店裏面看看吧,看有沒有漂亮的眼鏡。艷子在眼鏡店裏面試了很多副眼鏡,每試一副要讓王森看看漂不漂亮,王森那時候心裏正想着下午何去何從,根本沒有心思認真理會她的問題,只是心不在焉地看上一眼,然後搖搖頭。事實上那個下午艷子試的眼鏡確實是沒有一副能夠搭配上她而顯得漂亮的--這與艷子本身的條件有關,王森也不是故意敷衍她,倘若艷子真的挑到一副適合自己的漂亮眼鏡的話,王森的眼前一定會有突然一亮的感覺,然後立刻回過神來仔細欣賞。眼鏡店的老闆讚美之詞連綿不絕於耳:“嗯,你的前額比較寬,戴這個剛好合適”或者“哎,這款不錯,你的皮膚不很白,配這個剛好”。王森卻仍然一直淺淺地搖頭。艷子很快就顯得無精打采了,她微微嘆了口氣。這時候王森才覺悟了過來,剛好這時候艷子那時候鼻子上架的一款太陽鏡還馬馬虎虎,他立刻就張大了眼睛:嗯,這副看上去還不錯。艷子笑了起來,眼鏡老闆也立刻抖擻了精神,連聲恍然大悟般地誇還是小夥子有眼力,別說,這副眼鏡果然是很適合這姑娘呢。王森當時真恨不能抽老闆一個嘴巴,他毫無表情地幫艷子調整臉上的眼鏡,說:嗯,是挺漂亮的,多少錢?老闆擺出仁慈的臉孔謙虛地說:兩百四,不過最近生意不太好做,你們要可以便宜點,這姑娘戴這眼鏡真的很好看。王森心裏說,丫可真會扯淡:三十賣不賣?老闆當即黑了臉:小夥子你也不能這麼講價,三十我們拿都拿不到。王森淺笑了一聲:那就算了。也不管艷子願意不願意,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艷子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見這情形也只得把眼鏡趕緊丟到了櫃枱上,緊跟着王森出了門。如果王森能夠坦白一點,他就會在路上對艷子說:其實你戴什麼眼鏡都不好看,再說,咱們怎麼能在那種黑店買東西呢,不過,你如果願意自己付錢咱們就再回去,你想買什麼都行。但王森卻在路上地只是對艷子說:今天這麼熱,你怎麼穿了件黑色的T恤呢?艷子心裏大概是有些不開心:沒什麼,穿什麼都一樣。王森也不知道那個下午的氣氛為什麼會那麼尷尬,他出來的時候還以為會跟艷子過得非常有趣。北京怎麼會這麼熱呢,真讓人受不了。王森不說話,艷子說:那就到我們學校去看看吧,咱們下回再出去玩。王森笑:這麼熱的天去逛你們學校?咱們是不是瘋了。艷子說:不是逛學校,到我老鄉那兒去呆會兒,等晚上吃完了飯再一起出去。艷子的老鄉是個已經在清華呆了七年的研究生,住在一幢黑漆漆的研究生樓上。王森一直以來對具有學者氣質的知識分子還是比較尊敬的,畢竟自己沒有接受過很高的教育,他見到那個書獃子的時候非常注意地剋制了自己的言行,拿出了一副文明和謙遜的態度。書獃子用一個紙杯給王森倒了白開水端過來,王森一看那紙杯,簡直髒得不像話,但又不好當面指出來,違心地說了聲謝謝。王森坐在到電腦那兒上網,紙杯在一旁當了煙灰缸。艷子湊過來小聲地提醒說,在這裏少抽點煙,他們都是不抽煙的,王森愈加感到壓抑了。剛開始的時候艷子還湊在王森邊上一起跟人聊天,過了會兒她便去幫那個書獃子洗衣服去了,拿了桶接了水坐在宿舍中間的地板上用搓衣板洗,動作跟王森老家的那些中年婦女一樣老練。書獃子坐在床邊無所事事,一會兒看看艷子,一會兒看看王森,百無聊賴。王森開始的時候也是跟書獃子聊了幾句的,但很快就發現志趣不投索然無味,所以這時候也不想再去打開什麼話題。艷子洗完衣服提桶起身往外去換水的時候,王森看得清清楚楚,那個書獃子在她的屁股上捏了一下,然後她頭也沒有回,扭了扭屁股撒嬌般地就徑直出了門。王森的腦袋當即就充了血。跟艷子認識好幾個月了,王森一直把她當清華的寶貝倍加恭敬連吻都沒有吻過她,但照今天這情形來看,以後吻不吻也無所謂了。艷子提着桶再回到宿舍的時候,王森說:艷,我得趕緊回去了,那邊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兒,朋友叫我。艷子說:什麼事?王森說:可能是朋友的小賣店失了火。艷子說:不會吧。王森已經站起了身:真的,本來想晚上一塊兒吃飯的,也沒有時間了,真對不起。書獃子坐在一邊張着嘴看着王森,王森看了他一眼就趕緊轉移了視線,他怕自己若是再多看一眼會忍不住一拳把他那眼鏡打到他眼睛裏面去。艷子也沒有強加挽留他,他走出門的時候那個書獃子很有禮貌地起身要送他,他扭過身來擺手示意道:不必了,兄弟,你們好好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