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男葛不壘(5)
她沒有善用自己的數學天賦,成為一個數學家或工程師,大學畢業后成了社會閑散人員。
家中有了男人,她也克服了懶散,開始打掃衛生,還買了一個衣櫃,當葛不壘將繪圖排版用的電腦搬進她家后,她又買了個辦公桌。
周淺淺說:“給你一個星期”
然後關掉了手機。
兩人幾乎買齊了生活用品,也度過了只能吃炒雞蛋的幾頓飯。
一個星期後,周淺淺打開手機,開始夜不歸宿。
葛不壘觀察到,她的交通工具是一輛雙層大巴,她總喜歡坐在大巴上層的第一排,居高臨下地向城東而去。
周淺淺走後,葛不壘的皰疹便隱隱作痛。
兩個人都不會做飯,樓下的小吃攤就成了兩人的食堂,葛不壘一個人在家時,食譜是二十個羊肉串加啤酒一瓶。
每當站在黑煙四起的烤架前,他就會憂傷地想到周淺淺的去向。
周淺淺熱愛男人,對此我已有深刻認識,她去的地方都是成功男士——葛不壘如此一想,食量和酒量便要增長,吃下四十個羊肉串兩瓶啤酒,挺着肚子爬回十一樓。
她回來的時刻往往是第二天中午,每次回來都顯得很有錢,執着地請葛不壘吃涮羊肉。
羊肉以涮的方式和烤的方式滋補着葛不壘,飯後回家往往提出要求。
周淺淺的回答是:“這世上有一種職業我是做不了的,一次我就得緩兩天,饒了我吧”
葛不壘本來想反駁:“你這一次是怎麼回事”
但看着她疲勞的樣子,往往將話咽回了肚裏。
他的肚子越來越鼓,終於有了啤酒肚,周淺淺枕在他肚子上,能很快地入睡。
葛不壘一動不能動,往往整個下午看着她右臂的阿拉伯彎刀。
葛不壘終於在一天周淺淺登上大巴后,也登了上去。
他躲藏在大巴的底層,想像着周淺淺在上層俯視一切的萬丈豪情。
車行駛了很長時間,到達了城市邊緣地帶,周淺淺終於下車,歡快地揮舞兩臂,漫舞般拐進了一片居民小區。
小區中有一家素食餐廳,淺綠色的四壁,裏面坐滿了臉色慘白的男女。
他們應該長期生活在船艙底層,也許他們偷渡去了巴西又剛剛偷渡回來——這是葛不壘的想法,他坐在一根柱子后,遙望着周淺淺,向服務員要了盤炒土豆絲。
周淺淺和三男兩女坐在一起,常有別桌的人跟她打招呼,她也常跑到別桌去聊上兩句。
她跑來跑去時,發現了葛不壘,叫了聲:“咦,你怎麼在這?”
整個餐館的人都將頭轉向了葛不壘。
她飛快地跑來,吃了幾口土豆絲,說:“真好吃。
沒事沒事,別管我”
就跑回了三男兩女處。
這盤土豆絲葛不壘吃了三個多小時,終於等到了她離開。
她是跟一個長發男子離開的,那男人上身穿中式馬甲,左臂紋着拉登的頭像。
周淺淺離開時沒忘跟葛布壘打招呼,她說:“早點回家吧,這特貴,你錢夠嗎?”
葛不壘馬上結賬,發現土豆絲要六十元,雖然他錢包中尚夠,但還是追了出去,攔住周淺淺說:“還差十元”
馬甲男人冷漠地瞟了葛不壘一眼,問周淺淺:“你朋友?”
周淺淺點頭后,他掏出張五十元鈔票,說:“剩下的打車回家吧”
馬甲男人挽着周淺淺向一輛轎車走去,葛不壘喊了聲:“你要去哪?”
周淺淺:“他家,他家可好呢”
然後就鑽進汽車。
周淺淺鑽入汽車的動作敏捷輕巧,體現了腰部的纖細和臀部的圓滿——葛不壘忘情地看着,所有血液集中到兩耳。
轎車悄無聲息地遠去,葛不壘拿着五十元錢,回到餐館,一拍桌子:“五十元還能來盤什麼?”
服務員說:“涼拌土豆絲”
他沒要這菜,坐着大巴回去了。
一小時后,葛不壘站在小吃攤的燈火中,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葛不壘要了六十個羊肉串,四瓶啤酒,吃喝完畢,跑去了地下招待所,進門見又是巴西老頭。
他睜着獨眼,慈祥地望着葛不壘,說:“今晚人少,一張床的錢,我能給你個四張床的房”
葛不壘拿了鑰匙后,發現還是廁所對面的房間,就又跑上街,見烤羊肉攤前還有一伙人,就走上去說:“我在招待所租了個房,有四張床,你們誰晚上要沒地方去,可以白睡”
眾人先是鴉雀無聲,后爆發出鬨笑。
葛不壘悻悻地走開,快到招待所時,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大哥,你說的是真的嗎?真能白睡呀?”
葛不壘回頭,見一個皮裙女子嫵媚地望着他。
她走下招待所時,巴西老頭的獨眼放了放光。
回房后,葛不壘一頭栽在最裏面的床鋪,整張臉埋在被子裏,反手對皮裙女擺擺,說:“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皮裙女嘿嘿笑着,坐到葛不壘床邊,說:“大哥,真要白睡呀,這怎麼行,我總該有所表示”
——這句話,她說了很多遍。
葛不壘終於翻過身來,瞪着她,狠狠地說:“好!
你有骨氣”
十分鐘后,葛不壘和皮裙女分開,又過了十分鐘,葛不壘說:“睡吧。
有一種職業我是做不了的,一次就得緩兩天,睡吧”
皮裙女說:“這行也沒什麼難得,多練練就行了。
我不能睡了,一晚上怎麼也得再湊上一次。
我走了”
葛不壘同情地說:“你真不容易。
好!
認識你很高興”
皮裙女:“大哥,怎麼著,還真白睡呀”
聽到這話,葛不壘一下從床上蹦起。
皮裙女最後的話是:“這點錢只能買三十個羊肉串”
她怨聲載道地走後,葛不壘嘀咕了句:“不可能,怎麼著還能再買兩瓶啤酒”
便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