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青春不能錯(四)
其實這不是我第一次消極抵抗我爸媽了。高三的時候,我就做了一次人生中最完美最含蓄的抵抗。本來在中學的時候,我的成績要多好有多好,是考場上的得分王。在老師和同學眼中,我將來不屬於清華北大,也不屬於復旦上交,而是直屬於美國麻省理工的。可只有我心裏知道,老爸一定會要我填上交,因為他就是上交畢業的,在那裏有很多校友,最重要的是上交就離我家不遠,工程師老爸都幫我計劃好了,進上交的計算機系,畢業以後分什麼單位,他有某某同學,萬一不成就另一個什麼什麼單位,他有某某某同學。我媽也希望我留在身邊。我知道,從我生下來,在我媽眼裏,宇宙中心就變了,不是地球,也不是太陽,而是我。說他們溺愛我一點兒也不過分,從外表上看,爸和媽是兩個極端,他倆對我一個像雷鋒對待同志般溫暖,一個卻像對待恐怖分子一樣給予嚴厲打擊。就因為小時候調皮,老爸打我,我爸媽還吵過很多次,不過吵到最後大多數還是我覺悟比較高,一般都是我揩乾淚水,跑去對我媽說,媽,別吵了,我聽話就是。往往這個時候,我不哭了,我媽就開始哭了,都是被我感動的,嘴裏還說,你看這孩子,你看看這孩子,多懂事,多聽話啊。不過高考那天,我還是傷了我媽一次心,我拿起地圖,看了看全國前十所大學的地理位置的分佈(因為按我爸的藍圖,我應該要進前十的學校),清華北大不行,分數比上交還高,浙大離上海太近也槍斃掉,上交復旦就更加不用說了,最後我眼睛一亮,在武漢畫了一個圈。在十八年的考試生涯中,我深深領悟到,真正的高手不是那些考滿分的,而是那些想考多少就考多少的。我用以前幾年的錄取平均成績作依據,考出了一個令家長學校失望令自己滿意的好成績。出成績那天,我媽哭了,我一個勁兒地安慰她。其實看我媽難過,我比自己難過還要難過。我媽想讓我複習一年重考,但我爸堅決反對,因為他的計劃寫得明明白白:“張文禮在十八歲那年應該進入全國前十的大學。”——一切得像齒輪般精確。於是,我在志願表上填了武漢大學——上海學子考到外地的學校不需要太高的成績。就這樣,依照計劃,我在十八歲那年走進了全國前十的國立武漢大學。我走進美麗的“學大漢武立國”的校門的時候心裏說了句,媽,請原諒我,大學四年我要好好地過,然後就回歸到齒輪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