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青春不能錯(二)
畢業都三年了,自從2001年那個夏天我揮揮手告別了那趟北上的火車以後,我就再沒有見過季銀川和吳羽飛。我打入上海一家外企,過上了朝九晚五的生活,搖身變作一小白領,吳羽飛每次打電話都諷刺我是:小白臉加小白領。吳羽飛成了北漂一族,手機電話地址瞬息萬變,不過因為我的地址固定,她時不時就從全國各地寫信給我,落款的地址從西風古道的大漠到小橋流水的江南都有,每封信上留一個手機號碼,不過常常是今天打還行,明天就“你的用戶不存在”,我常常懷疑她是不是被國家安全局招去當了特工。至於季銀川大帥哥,我徹底和他失去聯絡。印象中,他總是神出鬼沒來去隨風,我甚至懷疑他從沒有存在過。今天是周五,按照慣例,今天要回父母家吃飯,父母住在陸家嘴,我的公司在浦東軟件園。下班后,無數的人像河水一樣流出大樓,流向汽車站、地鐵站等各個角落,我和幾個同事一起流進了地鐵。在地鐵上,幾個同事在討論周末去哪個新開的酒吧娛樂,覺得人手不夠,想抓住我晚上跟他們一起喝酒去。我說,我晚上要回家呢,你們去吧。於是他們開始輪流遊說我,大談喝酒泡妞的樂趣,企圖勾引我。因為平時在公司我最不喜歡說話,最老實,不喝酒也不泡妞,每個周末都按時回家。我覺得他們的出發點還是好的,喜歡挑戰世界上不可能的事,想讓“刻板”的我“生動”起來。可是自從畢業那天,我就發誓戒酒了,我的意志不是一般堅定,那是我工程師老爸二十多年辛苦培養的結果。我爸媽都是高級知識分子,聽媽說,我還沒生下來,就已經接受最正規的胎教,從小就上最正規的幼兒園,而後是重點小學重點中學,然後考上名牌大學——武漢大學,本科畢業找了個外企,一個月的收入等於父母掙的加起來乘以二。在我畢業回家那天,爸爸花了一天做了一頓可以和滿漢全席媲美的飯菜,然後生平第一次喝得臉紅紅的,然後很驕傲地說了句:一切都像齒輪般精確。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我有點高興,就索性打開話匣子和他們理論了起來,理論過幾站,不僅我沒被說動去喝酒,反而有幾個同事被我說服了,下車直奔家去了,令他們本來就需要抓壯丁擴充軍備的隊伍又少了幾個。幾個同事嘟噥着我沒意思,都下車了,又過了幾站,我也下了車走出地鐵站,走出黑暗,又重新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中。想着季銀川那句豪言“我要把生活變成五糧液”,我得意地笑了笑,快步回到家中。在樓下我就聞到飯菜的香味,爸爸的廚藝一直很好,我曾問過他做飯的秘訣,他嚴肅地說,就把它當作平時做數學題那樣嚴謹就行了。現在他退休后在家經過刻苦練級,廚藝更加精湛了。媽媽馬上給我換了拖鞋,同時埋怨我怎麼不早點回來,今天有個好消息要告訴我。我納悶今天不過年不過節又沒中彩票的,哪來什麼好消息啊,該不會我媽知道我要去參加同學聚會吧?不過媽媽馬上又露出神秘的表情,說,好消息要等到吃飯時再說。我媽就這性格,你越是對她的消息表示好奇,她就越吊你胃口。我這人雖然比較好奇,但還是屬於那種有理智的人,於是我停止了追問,用滅絕師太的表情等待着我媽的主動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