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火城往事(上)

第8章 火城往事(上)

8年前

兩個年輕的小伙在昏暗的街頭上飛奔着,“滋滋”作響的路燈拉長了他兩的身影。留在他們身後的,是一陣嘈雜的謾罵聲。當他們轉過第四條巷子的拐角處,這兩個高大的年輕人迅速鑽進了角落邊一座並不寬敞的垃圾房裏,刺鼻的氣味讓他們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兩對烏黑光亮的眼珠,一動不動地透過一道細小的牆縫死死盯住外面的路面上。

突然!急促的腳步聲愈來愈近,身着黑色背心的少年不禁用力攥緊了手中帶血的尖刀,碩大的汗珠從他挺拔的鼻樑上滾落下來。另一個套着墨綠色上衫的少年,他左手提着一隻黑色的皮箱,右手則悄悄從黑暗中拾起了一節帶銹的鐵管,他的動作很慢,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劇烈的腳步聲來到了他們的耳邊。“噠噠噠……”三個衣着妖艷腳踏涼鞋的女子,不約而同地一個個閃過他倆的視線,手持槍械的女人們使勁地追趕着她們的目標,一路不時地張望四周的動靜。

幾分鐘過去了,垃圾房前的街道上再次恢復了寧靜,手握尖刀的年輕人用臂膀輕輕推搡了身旁的同夥,他壓低嗓門說:“走,我們悄悄朝她們反方向跑。”

少年們爬出了那一大堆令人作嘔的垃圾,沒走兩步,一隻灰色的野貓從屋檐的那頭飛了下來,跳落在了他們的眼前,突如其來的貓叫打亂了輕捷的步伐,不知是誰先開的頭,兩個人發馬上瘋似地又撒開腿跑了起來,他們穿過一條條彎曲狹小的巷子,又翻過一道道矮牆,最終跑進了一間廢棄的工廠里。

個頭更高些套着墨綠色上衣的叫阿剁,而另一個在黑背心裏的少年叫阿信。他們兩人是火族軍事學校里的同學,阿信是不久前才跟着他的父親來到這個城市的,上學的手續很方便,因為廢土上的學校並不會教人多識幾個字,大多都是授予一些基本的殺人技巧,憑阿信原本的身手再加上他父親高額支付的銀子,很快他便成了學校里的新生。開學的第一天下午,有一夥專愛欺負新人的小子想讓阿信嘗嘗苦頭,但就在阿信準備衝上去把他們的胳膊統統扭斷時,一個高大魁梧的英俊少年走到了他們的中間,阿信一眼認出那就是課間坐在他身邊的同桌,那群惹事的小子罵罵咧咧的說了幾句,但是高個子阿剁沒有廢話,他脫下了襯衣擺出搏鬥的架勢,四五個圍觀的女孩們不停尖叫着面露崇拜地替阿剁加油。

可阿信微微一笑,他沒有打算要欠下這份人情,只見他拍了拍高個子阿剁的肩膀示意讓他靠邊,忽然收回微笑,縱身一躍踹飛了對面帶頭的黃髮小子,隨即他迅速穩健地放倒一個又一個面露猙獰的滋事者。寧靜的教室里除了地上的幾個扭曲身體所發出的痛叫聲外,所有人都變得目瞪口呆。不過阿信最後還是得到了阿剁的幫助,他在一個滿臉鬍鬚的校長面前替阿信做了證人,減去了阿信不少的麻煩。阿信第一次體會到了友善的意味,也開始對這個愛多管閑事的異類刮目相看。人與人之間的信任總是在歲月中沉澱,不過,冒險總會讓熱血沸騰的人走得更近。

“土豆呢?他逃出來了嗎?”阿剁喘着粗氣,急切的問。

“沒有,他死了。”阿信脫掉他身上帶血的黑背心說。

“什麼?死了?你親眼看到的嗎?”

“對,翻窗出來的時候他腦門中了一槍,我看着他倒在樓梯口咽氣的。”

“喔!太糟了。”

“嗯。”阿信微微點了下頭,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說:“我早說過不該讓他入伙的,他不過是個路邊撿來的流浪漢。”

“沒辦法,他知道計劃,不帶上他,沒準會去告發我們的。”阿剁的語氣顯得有些埋怨,但心裏卻被一絲憂傷掠過。

“行了,都過去了。”阿信指着阿剁手裏的皮箱說:“這破箱子裏裝的真是啤酒嗎。”他一路上確實聽見了金屬的碰撞聲,但總覺有些不對勁。

“不會有錯的,我前天在發電站聽到那個毛毛幫的混混對他身邊的人說,他把偷來的啤酒藏在街對面二樓妓院的一個黑包里。”阿剁頗有些自信,因為當時在發電站聽到的還有一個自稱“土豆”的流浪漢。“嘿!我想起來了,看我當時在這箱子邊上發現了什麼。”阿剁說著從屁股後面的褲兜里掏出一罐藍色包裝的東西拋給了阿信。

“哦?真是聯邦產的啤酒?那可是值大價錢的。”阿信舉起啤酒仔細研究上面的字樣。

“這箱子還真難打開,阿信,把你的刀給我。”阿剁蹲下身子扶着地上的黑包,伸出一隻手說。

警惕的神色從阿信的眉間裏一閃而過,他遲疑了一下,沒有立即把刀遞給身旁的阿剁,而是低下頭朝他對視了兩秒,忽而微微舒開嘴角,才把刀給了他。

“咔嚓”一聲

啤酒罐被打開了,一層厚厚的白沫從易拉罐的洞口裏涌了出來,天然濃郁的麥芽香氣徐徐升起,阿信從沒嘗過這金色液體的美味,對他來說也許這就是傳說中大自然的味道。

“哇,臭小子,你喝下的可是價值十桶水的金子。”阿剁一邊割着皮箱一邊咧着嘴笑侃道。

“來!嘗嘗,這罐算我的!”阿信興奮地想遞去手中的啤酒。

不過,他馬上就收住了笑容,因為他突然看到阿剁正鎖住雙眉,僵握着刀柄,抬起頭用奇異的目光投向自己。

“怎麼了?”阿信愣了一下,他疑惑的問那個神情古怪正注視着自己的阿剁。

“我想我們……”阿剁又說:“你自己過來看一下,順便先把啤酒給我。”

阿信把啤酒交給了阿剁,他貼着阿剁的肩彎下腰仔細往被割破的口子裏瞅去。

眼前的一幕令他驚呆了,那道口子裏露出的不是啤酒,而是閃閃發光的金幣!

“我的天吶。”阿信還沒緩過神來,阿剁卻突然的大叫起來跳上了阿信的背上。

“我們要發財了!發財了!哈哈!”阿剁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激情,他激動的喊着笑着,不斷抱着阿信的背在他身上躍着。

“噓!輕點輕點!”阿信壓低着嗓門提醒着阿剁,但心裏卻也難以平復那種無比的亢奮。他的力氣似乎比以前更大了,他撕扯開箱子上的破洞,看到一堆金幣叮噹掉落在地上。

“怎麼會是金幣?”興奮之餘的阿信沒有像阿剁一樣失去理智,他自言自語的嘀咕着思考起事情的蹊蹺。

“管它呢!我要買套屬於自己的房子!好好洗上一把熱水澡,弄幾把漂亮的槍,還有!我爸再也不用去工廠沒日沒夜的幹活替我攢學費了。”

“冷靜點,這些金子可不是一般人的,你記得在發電站跟那個毛毛幫混混說話的人長什麼樣嗎?”

“鬼知道他長什麼樣!”阿剁大口喝着啤酒,數起了金子:“他穿着黑風衣帶了頂氈帽,臉上圍着塊硃紅色的破布條,跟個小丑似得。”

“你確定他在發電站時沒有看到你和土豆在一起嗎?”阿信懷疑的問。

“確定,肯定!那可憐的流浪漢躺在發電站旁的地上,而我!蹲在電站的矮牆后正偷偷充我家那節電瓶,那些人沒看到我。”

“那現在也不能花這些金幣。”阿信縷着額頭前的頭髮說:“別人會查到我們的。”

阿剁漸漸恢復了冷靜,他看了一眼嚴肅的阿信說:“嗯,現在想來那幾個追着我開槍的女人的確不像普通的**,要不把金子化了,去別的城找黑市換點值錢的東西再帶回來?”

阿信用手掌揉了揉下巴,掃了眼他們所在的廢棄工廠說:“那看來還來對了地方。”

兩個年輕人,取出了金幣,把皮箱燒灰燼埋在土裏,他們把金幣倒進了一口鐵鍋,在下面點上火等了好久,可是鍋子裏的金子卻絲毫沒有動靜。

“怎麼回事?”提出要溶金幣的阿剁反倒問起了身旁的阿信、

“看來是熔點不夠。”阿信從他的父親那看過一些書籍,他記起各類金屬應該都有自己的熔點,只不過壓根就沒真正試過。

“什麼是熔點?”阿剁有些泄氣。

“就是溫度吧。”阿信也十分沮喪,他也不想一輩子都花不出這些金幣,他尋思着廢工廠里的各種工具,最後目光停在了一個乙炔氣瓶上。“有了,這玩意可能管用。”

“你確定你會用它?”阿剁懷疑的一手拍上了阿信的肩膀:“我可不想被炸死。”

“來,你扛住它,我來用它噴火。”

“扛住它?”阿剁的臉色很難看,他突然覺得這比剛才被人用槍追殺還危險。

“我看我爸用它焊過車架,理論上不會有問題,一會你傾斜抱着它千萬別扔在地上,記得到時離我遠點就行。”阿信拿住了一頭的軟管琢磨了一下閥門自言自語的說:“但願他的減壓器沒問題。”

“真的,我覺得我們是在作死。”高大的阿剁嘀咕着,但還是抱起了那個乙炔氣瓶,緊張的他明顯感到自己的雙腿有些發軟。

“富貴險中求。”阿信回了一句,便戴上了從原本乙炔氣瓶邊上拾來的一隻手套,此刻他端着噴頭屏住了呼吸,回憶起自己的父親曾大致教過他的知識,點起了火。

事情似乎並沒有阿剁想像中的那麼困難,沉着的阿信從手裏不斷噴射着迷人的藍色火焰,過了一會兒,那些金幣漸漸軟化凝聚成了一灘冒着火焰的金水。

阿信見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的關上了火,他對一旁體態僵硬的阿剁說:“我們需要澆一些水,這東西太燙了拿不走。”

“我想我的衣服可以擠出一盆水。”阿剁顫顫巍巍還抱着懷裏的乙炔氣瓶說。

“行了,別抱着了,豎著放下來吧。”阿信的有些煩惱,他才想起來自己根本沒法讓這塊滾燙的金子冷卻,也沒有條件給它塑形得看起來正常些。

那一夜他們只能在悄悄躲在這個廢棄的工廠里度過,而接下要面對的麻煩,遠遠超出了這兩個少年的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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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土上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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