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分手

從劉家出來，劉小倩心情似乎很好，她還坐在回來時的那個座位上，也還是看着窗外，但神情卻有着明顯的反差，回來的一路上，她滿腹心事，而且眼睛裏一直含着淚水，現在一臉輕鬆，嘴角上揚，臉上一直掛着那個好看的微笑。

張凡在後視鏡里看到後面這個女人的表情，心卻一點一點往下沉。

原來愛情可以讓一個人改變這麼多？跟他在一起的這幾年，她什麼時候以這樣清麗潔凈的面容出現過？她的眼神什麼時候這樣安寧過？她說話的聲音什麼時候這樣溫軟過？

昨天出事的時候，他和她一定就在車上，說不定，是兩人親吻的時候誤踩了剎車，不然，好端端地怎麼就突然與公交車相撞？

劉小倩開車不是一天兩天了，她二十歲的時候就開始開車，已有7年的駕齡怎麼會出這樣的事故？

她昨天回來的時候一定是為她的心上人難過，現在又是因為馬上要見到她心愛的人而心中裝滿了甜蜜？

看她的笑，象是要迷死人一般。

張凡的腦子裏閃過手機上那張劉小倩與那個男人幾乎**的親密照。他覺得他的牙齒在咯咯作響，這是在上床前拍的，還是上床后拍的？

張凡的眉頭不自覺擰了起來，感覺到胸中象壓了一塊大火石，又重又燙，讓他渾身上下十分不舒坦。

他現在很想到拳擊館，將肚子裏的一股子怒火重重地砸到沙包上。

他注視着前方，耳朵根卻豎起了起來，他等着她開口，等着她說。“JACK，我們抽個時間去辦離婚證辦了吧，我已經找到幸福了”

如果不說這一句，她應該也會說，“JACK，我在這下車，你靠邊停一下。”

車子已前行兩三公里了，後面的女人還沒有說話。

她難道還想着讓他送她到醫院去見她的情人？

張凡恨恨地看了一下後視鏡

劉小倩仍然文靜地端坐着，她臉上的笑意更濃更甜了，看她的模樣，似乎完全沉浸在即將見到自己心上人的喜悅當中。

張凡輕吁了一口氣。將車子拐向松江方向駛去。

好吧，好事做到底，畢竟夫妻一場。

他覺得自己的心真正地開始痛起來。

一點多鐘，路上的車子不多，道路十分通暢。

不到二十分鐘，車子已到了松江人民醫院。

張凡在距離正門50米的地方靠邊停了車。

劉小倩正在憧憬着與張凡單獨相處的美妙時刻，長這麼大，她還從來沒和自己喜歡的男人單獨在一個屋子裏呆過，現在突然之間，竟然就和他同住在一個屋檐下，而且還有可能…同床。這對於她來說，是一件新鮮而又令人神往的事情。

一路上，她都在回想張凡出現在醫院時的模樣，他給她買早餐，在醫院裏碰到那個楊立平時，他握緊着她的手，叫她“別怕。”吃飯的時候，他給她夾菜…..當然，這中間也會跳出一些他生氣的幾個畫面，但是，出門的時候，他不是已原諒她了嗎？

不然，他怎麼會把手放在她的肩上？

還有生孩子的事情，張凡說聽她的，父親說了，張凡都三十五歲了，是啊，他這個年齡應該當爸爸了。

一想到給他生孩子，她的臉就又發起熱來。雖然她還是一個未婚青年，以前也沒有交男朋友的親歷，不過….人生總有第一次的嘛….她願意！

她正在甜甜蜜蜜地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車子突然停了下來。

到他公司了？他跟媽媽說的是先送她回家啊？

她有些吃驚地轉過頭來，張凡左手放在方向盤上，右手放在檔位上，頭只是微微往右側着。他戴着墨鏡，看不出臉上的表情。

見她仍坐着發愣，說了句，“還不下車？”聲音不高但很冷，透着一種厭惡。

“我…你….”劉小倩有點摸不着頭腦，結結巴巴。一雙大眼睛滿是無辜的表情。

“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不需要演戲了，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沒人干涉你！”張凡不看她，繼續說，然後，用搖控替她開了車門。

“你說什麼？演戲？”劉小倩似乎更冤了。

“下去！聽到沒？”張凡突然吼了起來。

劉小倩一下子站起來，她看着張凡，眼眶瞬間泛紅，一層水霧迅速漾湧上來，她很深地看了他一下，轉身的時候眼淚到底沒忍住，滾了下來，她沉默着拎着包慢慢下了車。

他到底還是討厭她的！

他在飯桌上對她體貼入微都只是在演戲！

他耐心等着她洗好澡才出門也只是在演戲！

他在剛剛出門的時候將手放在她的肩上，也只是在演戲！

只是演戲！

她沒有去擦正在源源不斷往下滾落的淚水，輕輕地關好車門，呆立在路邊。

張凡心痛得厲害，他剛才沖她大吼之後即刻就後悔了。不管怎麼樣，他不應該這樣對她，一日夫妻百日恩，何況她也沒有錯，她只是比自己早一點尋到了自己的幸福，他應該祝福她！他張凡怎麼會變得如此沒有氣量如此沒有素養沖一個柔弱女子大吼大叫？何況他曾經還是他的妻子，不，現在在法律上她也還是他的妻子！縱然兩個人因為性格不合，愛好不同，沒有共同語言已協議離婚，但他與她並沒有什麼大的矛盾，做不成夫妻就一定要成為仇人？

協議離婚的時候說好了，好聚好散，就算各自建立了家庭也要象兄弟姐妹一樣和睦相處。

可是，現在….

張凡低下頭，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如此衝動？

為什麼看到她臉上的淚水他的心裏竟然象針刺般的疼痛？

他很想下車，想走過去將她抱在懷裏，甚至想去親吻她臉上的淚水，還有那雙流露着無辜又無助的雙眸。

但他沒有動，他抿緊着嘴，他從反光鏡去看路邊上的那個女人。

她仍舊呆在下車的地方，太陽光照着她美麗的臉寵，只是她一臉憂傷，神情落寞，長發被風吹起，有几絲貼在臉上。

她的眼睛仍然望向這邊。

她是在看自己嗎？

張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他的腦子裏又出現手機里的那張照片，還有早上在醫院裏真真切切看到的那個男人。

嘀嘀…後面的車在按喇叭。

張凡坐直了身子，讓車子慢慢往前行駛。

“張凡！”在車子剛剛駛離的時候劉小倩猛然叫道。

張凡的身子一怔。他望了一眼反光鏡，看到劉小倩追着車跑過來，嘴裏大聲地叫着

“張凡！”

他打算踩剎車，卻看到臉上有傷的男人出現在倩倩身後，他看到他一隻手拉住了倩倩的胳膊，另一隻手環住了他的腰，他將她拉到他的懷裏…..

張凡緊握着方向盤，腳底下踩了油門，車子飛速地往前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