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狼狽的過去

火辣的天氣里，葉芊沫卻像是突然置身在寒冰里，她以為那個女人已經死了，就算沒有死，也是在法國，怎麼可能會在A市遇到？

她知道葉芊沫的過去，知道曾經的她為了生存有多麼的不堪，知道她的骯髒，知道她的狼狽，知道她的悲慘……

葉芊沫想要逃開，可是腳下彷彿生了根，只怔怔地看着對方一點點走近她，那個女人的影子，彷彿是一個漩渦，一點點將她吸進地獄裏！

歐慕瑄不知道對方是誰，也沒有興趣知道，只是當她看到葉芊沫驚恐的表情時，突然覺得一陣心疼，只是一個人而已，為什麼她會害怕成這樣？

“Ada，真的是你啊？”女人的臉上畫著誇張的妝容，幾乎看不到她真實的面目，只是那雙三角眼卻帶着一絲的尖酸和刻薄，不過當她看到一旁的歐慕瑄時，目光里明顯閃灼着一絲邪惡的光芒。

葉芊沫勉強回過神，笑了笑，然而笑容卻是從來沒有過的僵硬，“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被送到了中國的領事館，所以很自然就被遣送回國了，”女人說得不以為然，“你也被遣送回來了？”

“我……”

“這位是你的客人？”女人仰頭看着歐慕瑄那張完美的臉，“你現在身價一定很高吧，客人都是這樣的極品。”

“……”葉芊沫的臉變得更加蒼白，多餘的解釋只會泄露自己更多，於是挽住歐慕瑄的手，“我們還有事，失陪了！”

歐慕瑄不知道這個女人在說什麼，只感覺到葉芊沫的手變得冰涼，似乎還帶着顫抖，客人？身價？

“唉唉，等一下！”女人攔住他們，迅速從身上拿出一張名片，“不管怎麼說，我們也是同一家夜總會出來的，這是我的名片，如果遇到大方的客人，你不要的話，就聯繫我……”

“我知道了！”葉芊沫打斷她的話，接過她的名片，匆匆拉着歐慕瑄離開。

隨便走向哪個方向，不管路上撞到了什麼人，不管面前有什麼，葉芊沫只快步的向前走着，她要擺脫這個地方，要離那個女人遠遠的，所有的往事，所有的痛苦，所以不堪的記憶，她統統都要甩開！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她不要再去想，不要再去恐懼，她是星空，是葉芊沫，她不是Ada，不是羅倫斯酒吧里的鋼管舞娘，不是，她不是！

葉芊沫就這樣漫無目的的一直向前走着，甚至快要撞到前面的垃圾桶了也絲毫沒有要閃躲的意思！

“你在做什麼？！”歐慕瑄及時拉住她的身體，避免她撞過去！

冰冷的聲音，讓葉芊沫的大腦有瞬間的清晰，然而卻根本無法保持一貫的理智，只迷茫地看着歐慕瑄。

她在做什麼？說好了不許害怕以前的事情，說好了她是無畏無懼的星空，那麼現在她在做什麼？

“跟我過來！”歐慕瑄皺眉，一把將她拉進一條小巷裏，抵在牆上，逼近她迷茫的臉，“那個女人是誰？你在害怕什麼？”

葉芊沫迷茫地看着他的臉，突然間，她很擔心他知道她以前的事情，如果他知道她的過去那麼不堪，如果他知道她曾經為了生存而出賣自己……

她也不想啊，可是她沒有辦法，小澤生病了，需要錢，可是她沒有，別人家的孩子生病了都要住醫院，都要請最好的醫生，做最貴的檢查，可是她沒有錢，他只能在藥店給兒子買點退燒藥，只能夜夜抱着他發燙的身體拚命的祈禱。

她已經走投無路了啊，小澤必須要住院治療，可是她沒有錢，在生下小澤之前，她拚命攢下的錢已經被花光了。

剖腹產，原本所需的花費就被順產要貴得多，更何況，她是早產，小澤必須要在保溫箱裏養着，她的錢根本就不夠！

她沒錢請保姆，要照顧小澤所以沒辦法再向以前一樣去做好幾個兼職，她只能在家替人修改衣服，可是所賺的錢，也只能剛剛夠小澤的奶粉錢而已。

那時候，如果她還有一點辦法，如果還有一條出路，她一定不會去那家夜總會的，她以為只是跳舞而已，她不知道還要脫衣服，不知道還要陪客人過夜……

她想要離開，想要逃走，可是換來的，卻是那群人的鞭打。

眼淚肆虐，而葉芊沫完全不自覺，只仰頭看着歐慕瑄，如同一個無家可歸的無助孩子，再尋找唯一的希望！

這樣的表情，這樣的葉芊沫，讓歐慕瑄心疼，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一個人，幾句話就可以輕易的擊碎她所有的倔強？

歐慕瑄內心一痛，伸手將她抱進懷裏，恨不得用盡全身的力氣來給她溫暖，給他安慰，“我不問了，不問了，傻丫頭，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都過去了，不要再想了！”

葉芊沫緊緊抓住他的衣服，像是在抓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歐慕瑄？”

“我在！”

“不許探究我的過去，不許調查關於我過去的任何事情！”葉芊沫壓抑着嗚咽，狠狠地說著，“否則，我會恨你，永遠也無法原諒你！”

“好，我不查！”

葉芊沫死死的忍住眼淚，說好了不要在任何人面前哭，可是，昨天她在他的背後泣不成聲，今天又在他的懷裏難過的嗚咽，葉芊沫，你的倔強哪裏去了？

那個女人，應該不會對她造成威脅吧？畢竟他們現在也沒有什麼利益衝突，如果她需要客人，那麼她多給她介紹幾個上流社會的公子便可以了，所以，過去那些事情，那個女人應該不會到處亂說的吧？

抱着最後一絲僥倖，葉芊沫收拾好心情，擦乾臉上的眼淚，深呼吸，繼續維持着自己明媚的一面。

而從頭到尾，歐慕瑄都只靜靜地看着，看着她崩潰，又看着她重新偽裝好自己，看着她重新變回那個囂張明媚的星空。

她，究竟經歷了什麼？

“對不起，我只是想起了以前一些不好的事情，”葉芊沫燦爛一笑，“走吧，還有好幾家店面沒有看呢！”

然而葉芊沫剛邁開腳步，身體便又被歐慕瑄拉了回來，“去吃飯！”

“昂？”葉芊沫一時沒反應過來，“你不是剛吃過早餐么？”現在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么？沒有吧？

“這是午餐！”歐慕瑄拉着她，不由分說地要去找餐廳，他看不得這個死丫頭逞強的樣子，明明很難過，卻偏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既然決定要偽裝自己，那麼他會給她足夠多的時間！

“可是時間……”

“我餓了！”

葉芊沫相當的鄙視他，餓了就餓了，幹嘛說得那麼大聲，還那麼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