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算天五指
劉正德沉聲道：“邪族從本質來說，其實是異變后的人類，但他們認為自己凌駕於人類之上，是更高層次的生命，因為邪族可以通過屠戮人類來增加自己的力量，每屠殺一名人類，便可得到那名人類十分之一的氣血以及內元，被屠殺者的修為越強，他們所獲得的力量也就越強……”
楊梵神色平靜地點了點頭，心中一嘆。
當年，他推演而出的畫面之中，便有這種異變人類的存在，並且將這種存在寫入了《末法劫》之中，便是為了警示後人。
然而，該發生的，果然還是發生了。
“邪族是第三災變，那麼在這之前，還有兩次災變？莫非也和我當初看到的畫面有關？”楊梵腦中轉過念頭。
劉正德此時看楊梵的眼神又有了變化。
易地而處，如果換做自己，乍聽到邪族這樣的超出常理之事，斷然做不到像楊梵這麼寵辱不驚，不由敬畏更盛。
本以為楊梵會繼續詢問，卻沒想到楊梵點到即止。
他從自己隨身攜帶的背袋中掏出一件事物，按下開機鍵，道：“楊梵前輩，終南山周圍荒無人煙，步行也不太方面，我們用‘歐歐打車’吧。”
楊梵這時盯着劉正德手中之物，有些不可思議道：“這是……手機？”
劉正德一怔，道：“是手機啊。”
楊梵蹙眉不已，伸手過去。
劉正德忙雙手將手機奉上。
手機看上去就像是一塊透明塑料板，手感溫潤如玉，大小和前世的蘋果差不多，上面有清晰的軟體應用圖標顯示出來。
楊梵暗暗狐疑，這手機雖然比前世的手機更為先進，卻和他想像中的人類文明科技爆發至無法想像地步差距太遠。
還給劉正德之後，楊梵道：“兩千多年前，手機便已是這種樣子，怎麼到現在還是這種樣子？”
劉正德暗道一聲果然，坤宗覆滅於兩千三百餘年之前，這位楊梵前輩所處一脈必定是遠離塵世，故而對後世的包括邪族在內的事情一無所知。
“楊梵前輩有所不知，過去這兩千多年，人類經歷了不死族災變、靈族災變以及邪族災變。在不死族災變中，人類文明遭遇到了近乎毀滅性的破壞，無數的科學精英被殺，互聯網絡徹底崩潰，電腦幾乎被毀滅殆盡，無數寶貴紙制資料被大肆焚毀，太空衛星全部遭遇破壞……人類雖然最終戰勝了不死族，文明卻因此倒退了數百年，幾乎出現文明斷層。”
聽到這裏，楊梵首先想到的卻是，自己寫的那部《末法劫》會不會因為這樣的原因而湮沒，沒能達到警告後世人的預期。
劉正德嘆了口氣，繼續道：“之後，隨着武道興盛，科技文明的復蘇不可避免放慢了步伐，再加上後來的靈族災變和邪族災變，人類文明再次出現了一定程度的倒退。直到五百年前，人類得到了外星傳承，這才有了一次躍進。”
“外星傳承？”楊梵眼中異色一閃。
“據我所知，是一艘外星人的宇宙飛船，裏面有外星人的屍體，人類集合了當時最頂尖的科技人才，才最終破解了飛船生物光腦中的部分資料，得到了一些遠超當時的科技知識以及大量武道資料，只可惜裏面九成的科技知識都是和宇宙航天有關，人類也終於因此可以探索太陽系以外的未知空間，應用到民間的科技並不算多……武道方面，倒是有了一次爆髮式提升，五百年前，全世界的化外境強者加起來也不會超過五人，現如今卻至少有五十人，天外境強者更是近千。”
楊梵不由露出驚訝之色，這外星傳承的出現，是他當年都沒有推演出來的。
而且，從外星人的生物光腦中破譯出科技知識倒也罷了，居然還有大量的武道資料，這就匪夷所思了。
見楊梵臉上終於露出驚色，劉正德終於暗鬆口氣的同時，竟生出不小的成就感。
這一次，楊梵多詢問了外星傳承的事情，不過外星傳承放眼整個地球都是最高機密，劉正德雖是一派之主，所知也是有限。
劉正德操作手機，很快下了單，然後建議先步行一段距離，不要離終南山太近。
楊梵不無不可，心知劉正德到底是一派之主，心思縝密，眼下籠罩終南山的風水大陣已經收斂，不日必會轟動天下，他們距離太近的話，難免會引人遐想。
走出一段距離之後，劉正德從背包里掏出了兩個嬰兒巴掌大小的白色方塊，將其中一個遞向楊梵，見後者面露疑惑，就知道楊梵又不知道這是何物，心中暗暗感慨——果然，唯有像楊梵前輩這樣的遠離塵世喧囂一心沉浸修行之人，才能領悟“算天五指”的真正玄奧。
他取出一個水壺，擰開蓋子，往手中的白色方塊緩緩澆水，一邊解釋道：“這是壓縮服，超纖維脫水之後壓縮而成，只需要一小杯水，就能恢復成正常大小的衣物。”
說話間，只見他手中的白色方塊迅速膨脹，轉眼之間，隨着他抓捏之後輕輕一抖，一套服裝便是出現在他手中，不僅有上衣和褲子，連內衣內褲都有，看上去有綢緞般的質感，看上去像是純白的功夫服。
楊梵接過白色方塊和水壺，如法炮製出一套衣服來，略覺新奇，不過也僅此而已。
在神界，納須彌於芥子、壺中藏日月的大神通根本不算什麼，相比之下，這區區壓縮服又算得了什麼？
換上壓縮服之後，颳去亂須，稍微整理了儀容的劉正德看上去頗有一股沉穩氣質，倒是顯露出幾分一派之主的氣場來。
片刻之後，一艘流線型的磁浮車便是從西面迅速而來，無聲無息在兩人跟前降下。
司機是個孔武有力的年輕人，雖然疑惑楊梵二人為何會出現在終南山附近，出於職業操守沒有多問。
等楊梵二人坐好，磁浮車無聲飄起，離地數十米，以超過每小時兩百公里的速度，往城市方向迅速飛去。
數分鐘后，磁浮車進入行駛車道。
這個時代的城區外已經沒有了公路，所有的車輛都是磁浮車，所有車輛皆懸浮於離地二十多米的空中，數條色澤鮮艷的磁性極光劃分出了對向行駛車道，大小長短不一的磁浮車迅速行駛其中，偶爾超車如流光瀉影，無聲無息卻井然有序。
十幾分鐘之後，磁浮車減緩了速度，進入到高樓林立的城市之中。
透過車窗打量這個時代的城市，拋開一棟棟造型奇異充滿想像張力的建築以及全息投影廣告牌不說，楊梵最大的感覺便是安靜，空氣也十分清新，沒有前世為人詬病的霧霾。
而楊梵一眼看去，發現路邊行人之中，近乎一半的人都有修為在身，都是武者。
不過修為都不算高，絕大多數都遠不能跟劉正德相比。
“如此來說，劉正德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一名高手？”楊梵暗暗嘀咕。
磁浮車最終在一個擺滿同款磁浮車的大型廣場外停了下來。
劉正德帶着楊梵進入廣場，掏出一張半透明紋飾卡片，隨意在一輛磁浮車的擋風玻璃上觸碰了一下，擋風玻璃瞬間閃現光芒，浮現一個緩緩旋轉的藍光圓形圖形界面。
劉正德操作幾下，便是租下了這輛磁浮車。
兩人進入車中，劉正德擔當司機，開着這輛磁浮車飄浮而起，沿着東北方向的行駛車道，迅速離開城區。
二十多分鐘后，劉正德偏離主行駛車道，進入沒有人煙的區域。
車上氣氛略顯沉悶，楊梵失去了打量窗外的興趣，收回目光，隨口道：“說起來，‘算天五指’的前兩指，一指定氣，二指點穴，你用了多少年才學會？”
劉正德激動得差點沒把方向盤捏碎，忙回應道：“晚輩十歲那年拜入師父門下，十五年時間精通的前兩指。”
楊梵似笑非笑：“十五年時間，掌握前兩指，倒是資質感人。”
想他當年寫出包羅風水萬相的《地書》也不過花了不到五年，“算天五指”只能算是《地書》中的一個篇章。
劉正德聽着這話，一時間居然摸不清前輩到底是在誇自己還是損自己。
按道理來說，自己十五年時間精通前兩指，放在點龍派歷史上都是可以排進前五的，當年乃是震驚了點龍派上下，不然他也無法坐上掌門位置。
不過，在楊梵前輩面前，他卻是不敢妄言自己是天才了。
嘿嘿乾笑兩聲，劉正德心中忐忑，終於壯着膽子道：“還望楊梵前輩能夠指點一二。”
楊梵道：“你們點龍派，現在主要是做什麼？”
“尋龍點穴，風水堪輿……”
楊梵眉頭一掀，不滿道：“就這些？”
劉正德不由乾笑，又忍不住為自己宗門辯解道：“楊梵前輩，往大了不敢說，風盟十府，我點龍派在興元府的風水界也是赫赫有名的，足可列入前三，但凡新的宗派成立，選山定址，都會優先考慮我點龍派。”
楊梵笑笑，倒也沒貶低點龍派，既然點龍派只得到了“算天五指”前兩指的傳承以及半吊子的第三指，似乎也只能做這些，更多就有些強人所難了。
見劉正德眼神渴望地看着自己，楊梵淡笑道：“首先你要搞懂氣是什麼，你其實可以把氣看成是水，蒸發於天地間，便是所謂天地元氣。水汽沉落，入地成流，匯聚成脈，便是氣脈，海納百川，便為龍脈，氣流走向，有跡可循，登高觀地，一指定氣……”
楊梵將“算天五指”第一指的精義徐徐道來，他說的不是具體指法，而是從氣為切入點，揭示第一指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