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毛天天
雖然挨打我也是挨了很多回了吧，但是這麼一個事兒被女人知道了，我還是老臉一紅，覺得面上無光。
我強裝鎮定，皺眉說了一句：“關你什麼事兒？我愛咋地咋地。”
短髮女孩笑了，說道：“都這個時候了，還嘴硬什麼？裏面什麼動靜，我在外面可聽得清清楚楚。走吧，要不要我陪你去找羅小蝶道歉？”這話里，我聽得怎麼那麼有嘲諷的意思呢？
我不想跟這個女生說下去了，白了她一眼，然後說道：“道什麼歉？有什麼好道歉的！這事兒你別在這兒看笑話了行不，小姑娘家家的，能不能穩重點，別管大老爺們的事兒！”
這個女孩笑得更厲害了，說道：“現在開始給我擺譜了？虧我還提醒了你一句呢，你要是聰明點，下課也該跑了。話說，紙也是我給你拿的，你就一點感謝的話都不說？”
我看了看她，問道：“那你叫啥？”
女孩樂了，戳了戳我胸口說道：“你可真有你的，來這裏幾天了，連我叫啥都不知道。記住了昂，我叫毛天天，來，立正站穩了，叫聲天天姐。”
“得，我記住了，毛天天。今天就算謝謝你了，您老別在我身邊嘰嘰喳喳的，我該回去了。”說完，我就繞過毛天天，往教室那邊走。
毛天天愣了愣，在後面追了過來，不樂意地說道：“你就這麼謝我？一點誠意都沒有啊，怎麼也得買瓶飲料什麼的吧……”
我心說樣子那條煙自己還不知道怎麼整呢，哪兒有錢給你買飲料？而且，就算你幫了我，我也沒逃過這頓打不是？對於毛天天，我也沒想搭理。
等我走到自己班的時候，就看到楊子竟然還沒走，正站我們班門口呢。羅小蝶也在，和楊子說了幾句話。楊子滿臉得意，像一條邀功的狗一樣，黏在羅小蝶旁邊不願意走。
他不走，我也沒敢過去，畢竟自己剛挨一頓打，這麼過去碰見楊子，自己臉上也過不去。
這麼一耽擱，毛天天倒是從後面追上來了，看我停住了，就往班門口看了一眼，然後沖我笑道：“呵呵，咋了張哥，不敢往前去了？你也真是點背，楊子最近正愁跟羅小蝶搭不上話呢，你就過來給他當耍能耐的沙袋，這下子挺好，撞上了吧？”
我微微有些心煩，說道：“姐，你能別在我旁邊巴巴個沒完嗎？實在不行我把紙還你行不？”說著我就要把鼻孔里的紙給她扯出來。
毛天天嚇一跳，說道：“拉倒吧，你自己留着用，我怕崩一身血。”說完，從我身邊過去，大大方方地回班裏去了。
幸好，我們的老師這會兒也過來了，楊子也不敢再獃著，嬉皮笑臉和有些不耐煩地羅小蝶打了個招呼，就帶着自己的人回去了。
我鬆了口氣，正說趁現在回去呢，就看到羅小蝶一轉頭，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羅小蝶校服拉鏈拉的高高的，算是把裏面的春光給遮住了。看到我之後，她臉色立馬就不好看了，明顯是還生我氣呢。耀武揚威似的瞪了我一眼之後，羅小蝶就回了班裏。
我也是氣不打一處來，但是自己也無可奈何。羅小蝶再怎麼說也有楊子罩着，我還真是鬥不過她。我也不想才過來幾天，就去叫七中的那幫弟兄，這也太給他們填麻煩。所以這口氣，只能先忍着了。
我回了教室，立馬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所有人都知道我挨打了，所以不少人臉上都是看笑話一樣的笑。剛轉來幾天就挨了頓揍，再加上我是妓女兒子這件事兒被爆出來，可以想像，以後能正眼瞧我的人幾乎就沒有了。
我也是個大老爺們，被人這麼嘲笑，自然臉上掛不住。不過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自己剛來這裏，一個人都不認識，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受了氣，只能忍着。一整天，我不論到哪兒都覺得有人對我指指點點，就像是回到了剛上七中的時候。
這些，其實我從小到大都已經熬過來，雖然憋屈，倒也還受得了。只是，現在還有一件事兒沒有解決，那就是楊子。
楊子教訓我，也並不單單是打了一頓這麼簡單。走的時候，他還讓我給羅小蝶道歉，並且再給他帶一條煙。
給羅小蝶道歉，這個我是說什麼也不願意去乾的，明明是她嘴欠，把我最不堪忍受的事情給抖落出來了，讓全班人這麼看我，我還沒怎麼著呢，就挨她一嘴巴子，憑什麼最後我反倒是要跟她道歉？
這個歉，不道也罷，但是楊子要的煙我必須得準備到位了。他說要煙，看起來沒怎麼提，但是我必須得有心。不然，他哪天心情不好見着我了，找我要煙，我拿不出來，他指定是不樂意，還能找理由收拾一頓。
只要煙到位了，跟他說說好話，羅小蝶這事兒，其實也就可以算了。畢竟他就想在羅小蝶面前出一出風頭，今天已經出完了，也沒必要非得拿這事兒擠兌我，我把煙一給，樂呵樂呵就完事兒了。
就這樣，我熬完了這一天，終於是等到了放學，該回家了。
我家離學校挺近的，所以我一直都是走讀。張梅帶着我剛搬了新家，所謂的新家，也不過是一個棚戶區，就這麼一個平房，裡外兩個屋，陰天下雨還漏水的那種。
從小到大我都住這種地方，倒也習慣了。摸着坑坑窪窪的夜路回到家，我拉開昏黃的鎢絲燈，入眼就是狹小的房間，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小木桌子上擺着兩個盤子，一個盤子裏面是涼饅頭，另一個是微微有些餿味的白菜。
張梅到現在還沒來，她每天都有夜班，回家的時間比我還晚。
我一手拿過一個饅頭咬了一口，然後就往裏屋走，開始在床頭櫃裏翻着，看看有沒有張梅放下來的錢，搜刮搜刮給楊子整條煙供上去，把這事兒給差不多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