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來者不拒
李青荷一邊說話一邊揉着眼睛，看起來好像已經弄不清楚自己的狀況，獃獃的樣子還有些可愛。
顧謹辰掃了她一眼，已經獨自鑽出了車廂，扔下一句。
“到酒店了。”
從窗外吹進來的略微帶着鹹味的海風總算讓李青荷清醒了過來，她這才反應了過來，原來她和顧謹辰已經回到海濱酒店這邊了。
看到跑過來這邊為她打開車門的司機一臉帶着笑的樣子，李青荷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說了一聲“抱歉”后匆匆忙忙低着頭下了車，追着顧謹辰已經走遠的身影跑了過去。
跟着顧謹辰往頂樓去的時候，李青荷一直低着頭不大敢說話，剛才還有些迷迷糊糊的她現在已經基本上醒了酒了，想到自己剛才居然在車上呼呼大睡，而顧謹辰就在自己的旁邊，她已經窘迫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她想要找些話和顧謹辰說些什麼，偏偏顧謹辰一直都目不斜視，把她當空氣一樣。
她光是被顧謹辰的這股氣場嚇都嚇怕了，哪裏還知道該怎麼開口說話。
回到房間後顧謹辰徑直走到了房間中間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李青荷也跟着蹭了過去，卻不敢像之前那樣大大方方地也坐下來，而是低着頭站在顧謹辰不遠處的地方，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往日裏這樣子只會讓顧謹辰覺得好笑，今天不知道為什麼顧謹辰卻覺得有些莫名的煩躁，他盯着李青荷，冷冷道。
“你一直都是這樣恭順嗎？”
恭順？
這個有些中性意味的詞讓李青荷摸不透顧謹辰想要說什麼，但感覺聽起來並不像是要誇獎自己，而更像是……一種諷刺。
她略微不安地抬起頭，看着顧謹辰。
“顧總，我……”
想要開口辯解，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因為她察覺到了顧謹辰在生氣，卻不知道顧謹辰究竟在氣些什麼。
看她的樣子顧謹辰立刻就猜到了這丫頭又不知道他在生氣什麼了。
其實別說李青荷了，顧謹辰也覺得自己現在有些莫名其妙。
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她在晚宴上得體地和人應酬，即使勉強自己做着不擅長的事也堅持着完成，喝酒、說話，她的表現應該得到他的一句誇獎，因為這才是合格的員工的表現。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得有些生氣。
在看到李青荷因為酒精而露出異樣的紅暈的臉龐的時候，在看到李青荷因為不適而皺眉呢喃的時候，他就沒辦法忍住心中的怒氣。
他並不希望看到這丫頭這樣為難自己。
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事，為什麼她要讓自己去遭受這些罪。
顧謹辰決定單刀直入。
“是不是無論是誰遞給你的酒你都會喝？即便你不喜歡喝酒、不會喝酒，但像剛才，只要是福茂的人敬你的酒，你都來者不拒？”
而顧謹辰的話讓李青荷有些愣住，她有些不解。
“可是顧總，這……這不是我應該做的嗎？”她是顧謹辰的秘書，陪着她一起出席這樣的應酬，別人敬酒也是好意，難道她可以拒絕嗎？
“拒絕了難道不會讓別人對我、還有對寰宇，甚至是對你的印象變差嗎？”
李青荷說，小心翼翼地問着顧謹辰，不大確定自己是不是理解對了顧謹辰的意思。
“我和寰宇並不會因為你一個人的言行而有任何的影響，你無需將這麼大的責任一頭挑到了自己的肩上。”
顧謹辰淡淡回答，並沒與因為李青荷的這種“奉獻和犧牲”而有任何的動容，實際上他現在只覺得這種行為愚蠢又可笑。
察覺出顧謹辰話里的諷刺意味。
李青荷不由得咬緊了下唇，被顧謹辰這樣一說，她也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寰宇是什麼公司，顧謹辰又是什麼樣的人，即便在今天的晚宴上顧謹辰發脾氣罵人或者是乾脆拒絕到場，頂多以後傳出去顧謹辰脾氣差不好伺候的傳聞，對寰宇又會有什麼實際影響呢，急着想要和寰宇合作、從寰宇這裏獲取利益的人，依舊數不勝數。
但是潛意識裏一直以來受到的教育而形成的理念卻又無聲無息地要求着她，身為一個合格的員工，自然要時刻注意到自己的言行，因為在外面的時候她就代表了公司。
長久以來的認知和現在顧謹辰試圖告訴她的事形成了太過劇烈的矛盾，以至於李青荷有些迷惑了，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是好。
看到李青荷咬着自己的嘴唇不知所措的樣子，顧謹辰竟然生出了一種嘆氣的衝動。
因為他忽然發現自己對這個小丫頭實在是無可奈何。
他並非是要指責她這種積極進取的心，他只是覺得有些心疼。
當心疼這個詞從他的腦中冒出來的時候，顧謹辰自己都有一些愣住。
淡淡的不安從他的心上掃過。
敏銳的直覺讓他不用思考也知道這並不是合適用在他和李青荷之間的關係上的一個詞，於是他迅速地選擇了忽略，把所有的情緒和語氣變得公事化起來。
“寰宇不需要迎合任何人和公司，我不需要，在我身邊的你，自然也不需要。”
說完這句話之後，顧謹辰微微垂下了眼帘，沒有再看李青荷。
但最終在李青荷回過神來說什麼話之前，他還是又說了一句。
“我希望在寰宇的所有人都能夠擁有自信，尤其是我身邊的人，沒有任何人能夠勉強你們做任何事情。”
如果說剛才李青荷還有些覺得難受的話，現在顧謹辰的一席話卻讓她有了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她有些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顧謹辰。
好像想要通過這樣來確定自己剛才聽到的究竟是不是正確的。
她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理解對了顧謹辰說的話。
雖然顧謹辰說的只是公事，但她卻分明從中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那些東西，她沒猜錯的話，那是……關心。
顧謹辰是看到她喝酒喝得難受，所以才會這樣勸她的嗎？
“謝謝你……”
心中百味陳雜。
讓李青荷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和話語來面對顧謹辰，最後通通化作了一聲“謝謝”，無論顧謹辰是出於公事還是出於私事，反正都是為了她好，她理應感到高興。
然而李青荷的這一句“謝謝”卻讓顧謹辰覺得有些微的不自在。
他覺得自己彷彿被李青荷給看穿了一些什麼，這讓他只得從沙發上又站了起來，冷冷說了一句“明天還有事情，不要耽誤了”，便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李青荷站在客廳里，一直看着顧謹辰的身影饒過拐角消失在了視線之內，才搖了搖頭，也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而現在天色大亮，李青荷坐在床上，回想起昨天發生的事，依舊有些恍惚。
至少為了身體考慮，以後她確實要學會拒絕，不能夠再喝那麼多的酒了，李青荷在心裏暗暗發誓。
她又想到了之前和柳疏影的對話，柳疏影有些擔心女兒現在就出去工作，會不會經常需要應酬什麼的，她交代女兒。
“你還小，這個又只是實習而已，雖然要認真工作但也不要太拚命了，酒這種東西，女孩子絕對不能碰的。”
當時她還面不改色地騙柳疏影，跟柳疏影保證。
“放心吧媽媽，我絕對是滴酒不沾的，我們上司還挺照顧我的，畢竟我是安安介紹過去的人嘛。”
現在看起來……
雖然她還是喝了不少酒，但全都是她自己自願的，顧謹辰絕對沒有逼迫她，甚至顧謹辰其實也確實很照顧她。
看了一下時間發現還早，李青荷離開卧房，來到離自己房間不遠的一處衛生間，準備洗漱。
誰知道她打着哈欠打開門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衛生間裏面居然有個人。
在看清楚那人正是顧謹辰的時候，李青荷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砰的一聲又關上了衛生間的門，倒退了好幾步。
不僅因為看到顧謹辰的時機太過突然，更重要的是，顧謹辰的上半身什麼衣服也沒穿！
雖然她剛才反應非常迅速地把門給關上了。
但她還是把顧謹辰線條優美的上半身給看了個透，直到現在她靠在牆壁上，眼前卻仍然浮現着剛才看到的畫面，實在是衝擊太大了。
不是說她沒有看過男人光着上半身，但那個男人是誰啊，是顧謹辰啊！
是永遠西裝革履完美得不真實的顧謹辰啊！是她的總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