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白髮人送黑髮人
扯開被子,何以南直接拉着舒橙躺在床上,用自己的身體當作繩子將舒橙綁在了床上。
何以南緊繃的下頜,剛毅的臉龐,視線凝固,看着舒橙在他懷裏掙扎,心裏的痛已經讓他的身體都麻痹了。
忽然何以南的眉頭一緊,緊抱在懷裏的舒橙怒火無法釋放,張嘴咬住何以南的胸口,精實的肌肉被舒橙的牙齒狠狠的咬着,放在舒橙後背上的手收緊,胸口的疼一點點一點點的傳至全身,太陽穴‘突突’的跳着,何以南冷峻的臉色終於有了動容。
手腳被何以南用身體禁錮着,心裏的酸楚、痛苦無的放矢,她只能用牙齒來發泄,直到嘴裏傳來一陣血腥味,舒橙的絕望的眼底忽然冷靜下來,猩紅慢慢的爬上她的眼眸,用力的咀嚼變成了嗜血的吮吸。
舒橙像是時空的吸血鬼一般,柔軟的舌尖舔舐着被她咬開的傷口,將所有的血液一般盡數吞進口腹中。
良久,舒橙終於緩和了下來,滿嘴血紅襯托的她消瘦的臉色越發的蒼白。
何以南將舒橙的身子緩緩放下,蓋好被子,起身從床上走下來,胸口的疼痛隨着他的步伐刺激着他的神經。
何以南站在浴室鏡子前,將沾滿血液的襯衣脫下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左胸口的位置被舒橙咬着的肉已經被咬了下來,還有一部分粘在身體上,鮮嫩的血肉觸目驚心。
何以南一隻手按着鑷子佔着酒精輕輕的將傷口處的血液擦掉,酒精的殺傷度比舒橙咬的時候還要疼痛百倍,何以南額頭青筋暴起,冷汗從鬢角滑落。
等一切處理好,何以南盯着鏡子上的自己,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情感,從胸口蜿蜒至小腹的,血紅一片。
冷笑一聲,何以南拿起一旁乾淨的襯衣換好走出了浴室。
小心翼翼的回到床上,伸手將舒橙攬進懷裏,何以南呼吸平穩的閉上雙眼。
重新恢復平靜的別墅,靜的只能聽到兩個人的呼吸聲。
安靜持續了良久,忽然,舒橙輕輕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身後的人渾身一震,沒有說話,只是收緊了手上的力道,將她攬得更緊了一些。
小寶出殯的那天,只有三個人一起出現在南郊的頤景墓園。
吳媽緊緊的環着舒橙單薄的身子,舒橙幾近透支幹凈的身體抱着小寶生前的相框。
因為長年的病痛,照片上小寶雖然笑的很燦爛,可是乾澀的嘴角,眼神的疲倦還是泄露了小寶當時的虛弱。
這是小寶生前僅有的照片中最好看的一張,舒橙挑選了好久,每一張都沾滿了淚水,才終於決定了用這一張。
何以南懷裏抱着小寶的骨灰盒,很輕很輕,卻承載着一個生命在這個世界上的全部。
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直到這一刻何以南才深刻的體會到。
雖然,他跟小寶只不過有過還不到一天的相處時間,但是父子之間的感情連結是無形的,即使從未見過,卻一眼就在人群中串聯起來。
那天,何以帶着小寶去做骨髓配型,他們聊了很多,何以南很感謝舒橙,把孩子教育的很好,有禮貌還謙遜,像是個小大人一般可以跟他暢談。
那個時候,何以南真的發自內心的覺得,原來有個孩子,有個跟你骨血相同,繼承了你所有優點的孩子,原來是一件這麼值得自豪跟驕傲的事情。
可是,後來配型結果出來了,不合適,而小寶等候了三年配型的身體卻再也沒有撐住,在舒橙被帶走的第4天深夜,走了。
何以南一直記得小寶離開的那天早上,他還跟自己笑着跟自己分別時說道:“再見,爸爸...”
小寶第一次喊他爸爸,然後,就在他因為這聲爸爸而高興滿足的時候,卻沒有想到那會是第一聲也是最後一聲。
“小寶...”何以南跪坐在地上,曾經挺拔偉岸的男人,卻像是一直斗敗的公雞一般,低下了自己高昂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