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乃知兵者是兇器
開學典禮,在張上看來,索然無味。
之後的三天,這個想要奮發圖強的少年,上課認真聽講,下課努力學習,準備成為一名優秀的中學生。
也不枉老爹放下臉和尊嚴,去求人。
可,老天總是喜歡開玩笑……
371分,到了一中,張上發現,自己完全是學生中的異類……
老師講課,他聽天書。
課後做題,只乾瞪眼。
佈置作業,不抄就跪。
底子坑了爹,別想翻身當爺爺……
所以,三天熱度過去,張同學說,我還是靠堅強的品質,成為一名優秀的爛學生吧。
《舌尖上的美食》已經斷更有幾天了,在推薦位上斷更,張同學膽子不小。
本打算再來一世,我就安安靜靜地碼字,當個文藝少年,靠小說發家致富,順便把前世的遺憾彌補一下。
可上天卻開了個玩笑,你若不動,恭喜你,小黑屋子還得住二年。
第四天開始,張上造了個堡壘,把所有課本全部堆課桌上,腦袋一低,就是自己的小天地。
找到大綱,開始碼字生涯。
“哎,那個同學,你老低頭幹嘛,腳下有金子呢?”
政治老師是個矮胖戴眼睛的30歲大姐姐,初來乍到,還不熟悉學生們的名字。
張上聞聲坐起,被喊得斷了思緒。
深吸一口氣,沒看講台,左手撐住額頭,食指和中指在額面上滑動,做思考狀。
“那個學生,叫你聽不見?”政治老師惱怒了,第一次見這種剛開學就敢無視老師的人。
我叫你,你就該起立,這是對老師的基本尊重,坐那不動彈,怎麼個意思?
“嘿,老師叫你呢。”張上前座是個小美女,張怡,回頭敲桌子提醒說。
“哦……哦?”張上抬頭。
全班都在看,講台上虎視眈眈地眼神,讓他知道剛才做了什麼……
“起立!”
啪……
黑板擦用力拍講桌的聲音,還有政治老師忿怒的吼。
“老師您叫我?”張上站起來,腦慢,反應慢幾拍……
“我真沒見過你這種學生,你是不是腦子勾芡呢?”政治老師氣勢洶洶走下講台,說:“剛才我講什麼了,給我重複一遍。”
“我沒聽。”張上說。
“我……!!!”好尼瑪,好尼瑪!
人家沒聽清楚老師講什麼,多少有點不好意思,心虛。
你他媽沒聽清楚,理直氣壯地,好像老師欠你一樣,也是開了齋了。
“一中怎麼會收你這種學生,你叫什麼名字,多少分考進來的。”
政治老師這回真怒了,上下兩嘴皮子崩着,說話像打彈弓一樣。
“張上,371分。”張上說。
“哇……”
“371?”
“怎麼可能?”
“這是校長家兒子吧……”
“要不教育局局長家私生子?”
全班亂成一團,交頭接耳,張同學風頭一時無兩……
這班裏,就沒有少於580分以下的。
“張上?”政治老師嘀咕了一句,繃著臉問:“張志偉是你爸?”
“是。”
“你可以,下回遇上你爸,我會和他說說這事。”政治老師語氣平緩了一些,低頭思考半秒,接著說:“和他說一聲,也算有個交代,如果你以後還這樣,成績考不好別讓你爸來找我。”
“妥。”張上說。
“……”
這種學生,打又不敢打,罵也不能罵,萬一憋着壞回去說你壞話,他老子又和校領導那麼熟,惹不起。
訓人家,還不吃你這套。
管不住,沒法管。
老娘不管了,你愛咋咋滴。
這節課,張上站着過的,給老師留了那麼一絲顏面……
……
傷筋動骨一百天,浪慣了的人,讓他擱床上躺着,全是牢騷與怨氣。
“你們他媽都是吃屎的?”
“四天時間,連踢我那人叫什麼都不知道?”
“老子養你們有球用?”
孫二小大發雷霆,罵聲連樓道里的護士小姐姐都能聽到,卻沒人敢上來說一聲“這是醫院,安靜。”
“二小哥,派出所的關係我們都找了,戶籍上也查不到踢你那人,這貨就好像憑空出現的一樣。”根子說。
“道上的三教九流,各村村長,我也都通知了,還是沒消息。”劉芒說。
“戶籍上都查不到?”孫二小眯着眼說:“那說明這人沒上戶口,黑人,要麼就是外地人。在太谷的外地人,不是做生意,就是打工的,給我按這個路線找。”
想了想,又說:“明天就是太谷餅廠還錢的期限,給我派人盯死廠子周圍,如果那人出現了,招呼兄弟們上,誰弄了他,爹媽妻兒我全養,再給他30萬跑路費。這個臉,我必須找回來,不能讓道上的兄弟看了笑話。”
“懂了,那我們先走了二小哥。”
“去吧。”
孫二小閉上眼,揉揉太陽穴。
他50多歲了,不是年輕人了,吃喝嫖賭,酒色傷身,再加這次做手術,元氣大傷,愈發覺得自己精力不濟了。
他有時也想過,我安安心心開瑪鋼廠,經營好,不惹事生非。
老婆看膩了,就去找二三四五秘書,再不行,釣個大學生玩玩,那多暢意。
可名聲,錢,別人看你時的那種敬畏,混了這麼多年才出人頭地,哪那麼容易放下。
……
文武學校。
陳連尉正在練功房打沙袋,渾身汗如雨下,一股精悍氣,不比老兵弱。
楊凡生在門口靜靜看着。
等陳連尉停下,才說:“孫二小被人一腳踢片膝蓋骨,在道上發了追殺令,這些天,你盡量別出去。”
“追殺令?”
“民間的說法,玩笑成份居多,就是他在尋你,想找你麻煩。”
“哦。”陳連尉想了想,說:“他在哪家醫院?”
“不要衝動,外邊和黑煤窯不一樣,殺人要槍斃,傷人也會判刑。”
“我不會殺他,也不會再傷他。”
陳連尉用毛巾擦擦身上的汗水,把藏青色襯衫穿好,所有扣子全部扣上,抹平衣角,一絲不苟。“我想請兩天假。”
楊凡生看陳連尉的眼睛,還是那樣的死寂麻木,知道他請兩天假,是要去解決這個事情。
可不殺他,不傷他,還能有什麼方法呢?
“武行有規矩,禍不及家人。”楊凡生皺眉說。
“張上和我說過,這是法制社會,我會遵守。”陳連尉出門,行抱拳禮,很鄭重,這是武人對前輩的尊重。
當他要消失在樓道里時,身後傳來幽幽地聲音:“人民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