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6)
丁雨亭頓時感激涕零了。她感激這個男人把如此重大的使命交給了她。這是一種多麼難得的知遇之恩啊,尤其是在這種充滿着銅臭和腥臭的特殊場合。這讓丁雨亭一下子找回了早已丟失的做人的尊嚴和價值。更為重要的是她覺得自己成了一艘身負重任的航船,因為有了使命和人生的目標,不再像過去那樣輕飄飄地在人生的海洋上毫無意義地隨處晃蕩了。士為知己者死,這個時候別說楊登科讓丁雨亭給他保留這盤帶子,就是讓她為他去赴湯蹈火,她肯定也會在所不辭的。這盤帶子終於有了一個落腳點,楊登科懸着的心便踏實了。因此走出紅杏樓時,楊登科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垂着的頭悄悄揚了起來。剛好不遠處高樓上的大鐘非常響亮地響起報時聲,楊登科留意了一下,此時是10月10日午後5時正。楊登科就記住了這麼個特殊的時日。不過上路后,多慮的楊登科又起了疑心,擔心把那麼重要的東西託付給丁雨亭,是不是一個錯誤。說不定是自作多情,過於輕信這個丁雨亭了,也許她純粹是逗自己開心的,就像逗其他任何一個到她那裏去快活的男人一樣。這可是她的職業使然,恐怕誰都不是痴子,會一廂情願把這種女人的話當真的。可不是么,人生本是一場戲,大家只不過逢場作戲而已,自己又何必在乎一個煙花女子隨口說出的戲言?但楊登科否定了自己的猜忌,他是憑直覺做出的決定,而直覺往往是最準確的。不覺就到了檢察院門口,這時楊登科已非常堅決地將那盤帶子逐出了自己的思維。他想,一切董志良都替他考慮到了,在裏面呆四五年算得了什麼?楊登科變得心靜如水,腦袋裏沒有任何異想雜念,從從容容地走進了檢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