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4)
楊登科一旁暗笑,比爾·蓋茨們生產電腦時,肯定設想過這個怪物的種種用途,什麼信息傳遞,生產科研,遊戲娛樂,網上聊天,等等等等,但他想像力再豐富,也絕對想像不出這傢伙到了咱中國,還會被派上這麼一個排算陰陽,占卜吉凶,預測前程運勢的特殊用場。電腦進入預設程序后,孟院長向袁芬芳問了芬芳山莊的方位,朝向,始建時間和建設規模,以及山莊的主要用途等等,然後一一鍵入電腦。電腦很快做出反應,根據綜合指數給出了一個十分合理可信的日子和時辰。孟院長又拿了張32開的白紙裝到電腦架上的小型激光打印機里,再點了打印功能,芬芳山莊開業的吉日良辰便吱吱吱從打印機里吐了出來。袁芬芳忙拿過吉日良辰瞧了瞧,很是滿意。又當場將附在裏面的四句有韻有轍的賀辭念了一遍,逗得董志良和楊登科兩位直樂。孟院長也很高興,拿回袁芬芳手上的紙張,折成方狀,裝入一個紅色封套,復還給袁芬芳。袁芬芳將封套收入懸在腕上的坤包,提出去見孟院長說的盧副院長。孟院長點點頭,陪三位出門,敲開了對面廂房的木門。裏面的擺設跟孟院長那邊差不多,都實行了現代化。電腦旁坐着一個五十開外的男人,見孟院長帶人走了進來,立即起身相迎。孟院長說這就是盧副院長,又把三位一一介紹給他。楊登科覺得這個盧副院長有些眼熟,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主客坐定后,外邊響起戛然的開門聲,楊登科估計又有人推開了天井外的木門。果然屁股還沒挨凳的孟院長又豎起腰身,對袁芬芳幾位和盧副院長說有客人來了,出了廂房。這邊盧副院長已開了電腦,問先算哪位。楊登科說:“老闆先來。”縮到了後面。董志良也不客氣,開始給盧副院長呈報自己的出生年月。楊登科知道董志良並不相信這一套,他之所以裝作饒有興緻的樣子,完全是為了迎合袁芬芳,助她的興。就在主客一問一答之際,楊登科忽然想了起來,這個盧副院長就是一年多前在路邊給自己算過一回的算命先生。那時楊登科前途渺茫,心灰意冷,還是他一番神侃,讓楊登科莫名其妙地重新振作起來。楊登科無法忘記的是他收了五十元錢,還給了十元回扣,撕了一張開餐發票。至今那張發票楊登科還塞在抽屜里沒有扔掉。楊登科正回想着當日的情形的時候,盧副院長已將董志良的基本情況鍵入電腦。很快打印機就吐出一張方紙來,上面是董志良的有關數據和美好前程。董志良拿過去瞧瞧,頓時一臉的燦爛。楊登科也伸長脖子瞟了一眼,見儘是好話,意思是說董志良吉星高照,官運亨通,三月內必有高升。楊登科暗忖,此話倒還不假,莫非電腦測算還真有這麼靈?董志良退下來后,袁芬芳要楊登科坐到盧副院長前面去。楊登科心裏想,自己的前程不捏在董志良手上嗎,何必勞駕這個姓盧的?正要推辭,身後的門開了,竟然是何場長。袁芬芳說:“何場長你不陪客人瀟洒,跑到這裏來幹嗎?”何場長說:“客人正在瀟洒,我抽空來找楊主任辦件事,再回去招呼他們。”楊登科巴不得有個借口,聽何場長如此說,也就站了起來。袁芬芳說:“那也好,我先算,楊主任跟何場長去辦事。”坐到了盧副院長前面。跟着何場長出得神秘文化研究院,楊登科問他有何貴幹,何場長說:“托你辦件事,東西在我的車上。”兩人於是向巷口走去。到了藍鳥旁邊,何場長的桑塔納果然停在後面。何場長說:“把藍鳥打開吧,到你車上去。”楊登科一撳腰上遙控器,藍鳥的門鎖就落了下去。何場長卻沒上車,過去開了桑塔納的車門,從裏面拎出一個髒兮兮的小麻袋,回身鑽進了藍鳥後座。楊登科已經坐在車裏,見何場長上了車,順手開了頂燈。也不知那麻袋裏裝的什麼,估計是剛出產的土產或山貨。可笑何場長像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如今的土產山貨也不值幾個錢,犯得着這麼煞有介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