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婊子就是心軟
錢錢的老爹很混賬，可是我有一個比她老爹還混賬的弟弟和老媽。
我心軟，總是見不得我媽哭的撕心裂肺。
她能把自己身上最後十幾塊錢拿去給葉子凡買煙，然後自己餓肚子，最後朝我哭。
我一向不喜歡對外說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就算對着錢錢我也說不出口。
“錢錢，如果我能脫身，我早就脫身了，家裏的事情一團糟，有時候我恨不得去死。”
錢錢有些驚愕，因為別人見我從來都是一副冷靜的樣子，可是今天我卻忍不住倒苦水。
“行了，幹活吧，說多了等會沒法上班了。”
錢錢提醒的對，我狠狠抽完了最後一口煙，然後收拾心情準備陪客。
干我們這一行的，沒有資格傷春悲秋。
晚上陪酒的客人不怎麼大氣，小費也就一千來塊。
不過這樣的也算是不錯的，最起碼一個月的水電費有着落了。
我心情不好，喝不了多少，中途尋了一個由頭出來，直奔衛生間，然後嘔嗓子眼催吐。
強烈的胃酸，辣的嗓子眼難受的很。
等我抬頭，眼睛都紅了，眼淚直往下淌。
我沒辦法，只能補妝，然後繼續進去陪喝。
等結束的時候，我都快要站不住了。
這一幫人太能喝，我險些被灌倒。
為了一千塊錢，我簡直瘋了。
出去的時候，錢錢問我有事沒，要不要送我。
我搖搖頭，她眼下也是一圈黑眼圈，還是不要麻煩了。
可剛出門，我就吐了。
錢錢和另外一個姐妹把我弄上車，然後送醫院。
等我醒來的時候，正躺在醫院裏掛水。
錢錢捲縮在一旁的病床上睡著了，她連妝都沒卸。
我掙扎着坐起來，然後錢錢也醒了，伸手給我遞了一個枕頭。
“你媽昨晚上打了好些個電話，今早也打了，我接了，給她臭罵了一頓。”
錢錢嘴毒，我有些擔心我媽能否受的住。
可是我轉眼一想，我過去就是太心軟，否者不會被我媽擺弄這麼久。
“你媽也真夠不要臉的，我最受不了女人哭了，你媽那個陣仗去給人哭喪一點都落場，不過，我也算是明白你為啥這麼久還在形色。”
錢錢想抽煙，但這是醫院，她也就做了個動作，就放下來了。
我訕訕一笑：“都是吸血鬼，沒有什麼區別。我有時候真想狠下心不管，餓死他們得了，可是最後關頭我總是下不了狠心。”
說著，眼淚就下來了。
人在生病的時候，情緒說來就來，也比平時脆弱許多。
我一貫不喜歡在別人面前說家事，可是有一個人在身邊的時候，我卻巴不得把所有的苦水都倒出來。
錢錢聽了，沉默了很久。
“昨晚上你最後吐得都是血，醫生說你不能在喝了，再喝下去就是死路一條，你看着辦吧。是你死，還是讓你弟死。”
這個結果我早就知道了，可是眼下我手裏並沒有多少錢……
電話又響了，錢錢先一步拿起來，然後瞥了一眼：“你媽的電話，肯定是跟你要那二十萬的，真把你當提款機了。二十萬，真當錢是大風刮來的。”
我不想接，麻煩錢錢接。
可是電話一接通，就是一通砸東西的聲音，還有罵罵咧咧的聲音。
“寧寧啊，救救你弟弟啊，人家打上門了，他們說要是不給二十萬，就要你弟弟一條胳膊啊，寧寧……救救你弟弟啊，你不能不管啊……”
我媽一個勁的哭，那邊更是叫囂着不拿錢就要砍了葉子凡。
錢錢看了我一眼，這種情況，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接過了電話，面色冷靜。
“你把電話給那人。”我連最後一句媽都不想叫了。
我媽連連說好，然後把電話交了出去。
對面再怎麼兇猛的咒罵，我都不管，直接說道：“我媽有心臟病，你們再這麼鬧下去，我媽要是死了，你們一分錢都撈不着。我管葉子凡去死。”
“那你想怎麼辦？給不給錢？”對面一個男人吼道。
我道：“給，三天後，上門來取，我會在家。”
“那行，三天後，不給的話，你們的一家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那人掛斷了電話。
我剛掛了電話，錢錢就叫了起來：“你真給啊，二十萬，不是二千塊，你哪有那麼多錢？”
我眼淚直掉：“錢錢，我累了。”
錢錢愣了一下，然後走過來，把我抱在懷裏，粗聲粗去的吼道：“小婊子，你就是心軟。”
……
錢錢說要讓形色的姐妹幫我湊錢，我說不要，我自己想辦法。
姐妹們賺錢都不容易，二十萬，我一時還不上，肯定要拖很久的。
我不想在我最後賴以生存的地方夾着尾巴做人。
錢錢瞅了我半天，問我，是不是真的要下海了？
我搖搖頭。
她以為我不會，她以為我真的有別的路子。
其實我想說的是，我也不知道。
我的身價在形色還算可以，妖精的名號不是白來的。
如果第一夜出二十萬，也不是沒人要。
可是……那是最後一步，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去。
我籌措着要不要打電話給鍾原，二十萬他有，如果我開口，他應該會借。
可是這個人情，我不知道該怎麼還。
就在我左右為難的時候，關姐打電話給我，讓我去五味閣，說老闆要見我。
形色的老闆要見我？
雖然我心裏盤算着為什麼，可等我去了，我才發現不是女老闆，而是顧馳要見我。
他見我一句話就是：“錢夠了嗎？”
我一愣，隨後如實的搖頭。
這件事只有錢錢一個人知道，應該是她說的。
顧馳道：“我給你兩百萬，離開形色。”
“然後呢？”我問。
兩百萬對於他來說只是雞毛蒜皮，與我卻是很多錢。
目的十分明確，他就是包我。
“不用問，就是你想的那樣。”顧馳點了一根煙，徐徐的抽了起來。
他抽煙有一種特殊的魅力，而煙霧裏的臉有些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