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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我是像豬一樣的度過我的每一天,實際上我身上的確有一種類似豬的氣質,我管它叫憂愁。當我在北京生活的時候,我習慣按照我們豬的方式把這個令人迷醉的城市分成若干圈,工作圈,娛樂圈,朋友圈,文化圈……我喜歡呆在我的娛樂圈裏,因為我有豬的氣質,我討厭工作,我的電腦有時候令我產生一種**,嘔吐,我喜歡文化圈,拉着文化的大旗,我是一頭與眾不同有文化的豬,朋友圈也是一個不錯的豬欄,試想一下,一群有共同癖好的豬聚到一個圈裏會是什麼景象?說了這麼多我只想證明我其實喜歡做一頭豬,我區別自己於一頭普通的豬的方式就是不停地變換豬欄,從沙漠到雪山,從森林到草原,從小山溝到大都市,從六道口到多倫多(六道口是我在北京的家),我是一頭走過了萬水千山的豬。我的豬朋豬友很多,他們分佈在社會主義的各個不同層次,文化名人,性產業工作者,機會主義頭子,資本家,以及外資企業里的包身工,甚至我家衚衕口開黑車的賈六最近與我的交往也日益密切起來,每次我走出衚衕口他的快報廢的破夏立就嘩啦嘩啦叫囂着停在我面前,每次我都硬着頭皮坐進去,花打捷達的錢找回做拖拉機的感覺,有一回我坐賈六的車去國際俱樂部,門童把我當成快遞公司取郵件的,特怪異的眼神看着我,之後為了避免類似的遭遇,每次去高級場合我都從我家小區的後門繞出去,穿過兩條小衚衕打輛正兒八經的出租車。我是個娛樂記者,沒什麼錢,在北京活的還湊合,每個月的錢除去打車,上網,吃飯,喝酒,買衣服,健身之外要是再能有富裕的話,那肯定是報社的會計昏了頭往我的工資卡了打了雙倍的工資,當然這種另我興奮的失誤她還從來沒有出現過,因此我沒什麼存款,可是我的豬朋友們都覺得我是一大款,我覺得他們的這種感覺來源於我高貴的氣質,豬的氣質。不過,我現在有錢了,我把一個我認識了很多年的著名女演員從以前混草台班子到成為一個三流小明星到現在別人都叫她大腕的墮落史胡亂編排了一個柴禾妞變成白天鵝的聊齋,被一個長像類似村支書的大導演相中了,拍成了電影,作為我勇於胡編亂造的回報,我有了一張好幾個零的支票,具體幾個?這可是我們文藝圈裏的秘密,我要說出來了,會遭到同行們的指責地,所以我不能告訴你究竟我賺了多少錢,反正不老少就是了。自從我進到一個新的豬欄之後,就憑添了許多新的煩惱,那都是我過去當小報記者的時候採訪對象們經常嘮叨的煩惱,如今,伴隨着人民群眾給了我一點點榮譽,我終於清醒地認識到了我之前所從事的是一個多麼可恥的職業。基本上我的生活沒有什麼變化,最多就是我現在出門不用害怕忘了帶錢包了,我只要對人說我是某某某,基本上都能把問題擺平,當然了,總有個別覺悟比較高的人民群眾對我的三流編劇身份持懷疑的態度,我說自己的三流編劇其實是我這個人做人比較低調並且謙虛,實際上我的知名度並不像你想的那麼低,那回中央台有個欄目還請我去做了一回佳賓,只是因為請的大腕很多我沒撈着什麼發言的機會,但實際上,攝影師給了我一些特寫鏡頭,而且時間還都不短,每次都足足有三秒鐘,而且我長的不算難看,我相信一定有許多熱心觀眾能記住我的真誠的笑臉。那天我又忘了帶錢包,有是從後門出去打了輛出租車,我要去跟一個朋友去捉姦,半路上我發現錢包沒在書包里,我跟師傅說了,我說您別擔心把我送到目的地我朋友會替我付帳的,那師傅一聽就急了,橫眉冷對着我,義正嚴詞地朝我嚷嚷:“少來這套,這事我也不是沒遇到過,上回有個做台小姐趕去懷柔渡假村接客,她也說到了那肯定有人付帳,結果呢,到了地方人就不見了,八十多公里我還放空車回來,這叫什麼事啊,你說一小姐還在乎這150塊錢,跟我一開出租的計較什麼,我累死累活一天開十三個小時,點背了連個份子錢都賺不出來……”他絮絮叨叨的,好象上回去懷柔接客的人是我似的,為了表明我不是他想的那種人,我說“師傅,咱調頭回去,我上家拿錢包,然後我還坐你車走。”那時候車已經開到了薊門橋,他還是調頭回來了,我猜,他肯定是被那幫性產業工人坑怕了。到衚衕口,我看見賈六,他正跟另外幾個開黑車的同事探討怎麼蒙留學生錢的問題,他正積極地向同行兜售經驗,我家門口是一個涉外賓館,裏面住了很多在語言學院的外國留學生。我看見賈六,對他招手:“六哥,快,我沒帶錢包,趕時間呢。”賈六便顛顛地跑向我,解下他腰間的小挎包,問我一千夠不夠?我說差不多,從窗戶接過他遞給我的錢,直接叫司機師傅把車開走了,連個謝謝也沒說。其實我不是一定要跟賈六借錢,我就是想證明給司機師傅看,我不是他想的那種人。果然,他對我刮目相看,說我一看就像個文化人什麼什麼的,緊接着有對我發表反動演說,大罵社會主義,中心思想是開出租掙的錢太少。我到了目的地,看見我的豬姐妹李穹正在車裏抽着煙,戴一墨鏡,穿件黑毛衣,嘴唇紅的發紫,看起來活脫脫一個古墓麗影中的勞拉,勞拉以前是個空姐,自從5年前勾搭上了他的現任丈夫張小北已經由一個清純的勞動模範墮落成了現在的地主婆,當年她套住張小北的時候,張小北只是一個偶爾才能坐坐頭等倉的專賣盜版影碟的小販,她跟我說張小北肯定是個潛力股,於是把自己的血本全部押在了這股潛力股上,她大概天生具有投資天賦,果然,張小北這隻潛力股一路狂飈,到現在已經積累了幾千萬的身家,盜版碟的買賣也早不做了,現在是一個網絡公司的CEO了,男人啊,一旦有了鈔票做後盾,總能找點麻煩點綴平淡的生活,張小北不甘心就這麼被李穹套牢,種種跡象表明,他包養了一個小蜜蜂,目前正準備割肉,甩掉李穹,我的姐妹李穹自然也不是什麼不用加油的燈,聲稱一定要抓現行反革命,然後依據他們家的刑法,以及張小北的認罪態度,考慮是否將這隻原始股轉讓。李穹一看見我,馬上發動了車,我剛一坐上去,就體驗到了賽車的風采。“孫子,我今天高低得見見張小北這朵狗尾巴花給我招來一什麼德行的小蜜蜂,我今要不揍得他滿地找牙,算我白活了。”“我說李穹,咱可說好了啊,不能在外面鬧,大家臉上都不好看,好歹小北現在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了。”“P,面子是別人給的,臉可是自己掙回來的,他自己都不要,我還給他臉?”李穹一腳死剎車,我頭咣當一下撞到了擋風玻璃上,鼓起一大包,我看着她一付紅衛兵去抄家的氣勢硬是皺着眉頭忍耐着疼痛,跟她下了車,直奔1101房間,可靠情報顯示,張小北和他的小蜜蜂匿藏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