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雪山之巔的誓言
長眠雪山的密林中，有一處小木樓，正在冒着裊裊炊煙。
窗台上有一個花盆，花盆裏的一株石竹花開得正盛，帶鋸齒的花瓣由內部的深紅逐漸向外側的雪白過渡，非常好看。
彭小海在廚房裏忙碌着，和旭東不和之後，他就和茸雨離開珂谷村來到了這長眠雪山，今天的他格外興奮。
如今的果兒已經長成大姑娘了，只是她的夫君如今受了重傷，她是帶她夫君來她夫君的出生地完婚的。
如果一個女人很愛來自長眠雪山的兒郎，她就會帶她的夫君來長眠雪山完婚。
這裏出生的人無論以後到達哪裏，將死的時候都會回到長眠雪山來的。
這就是長眠雪山的習俗，也是長眠雪山名字的來源，愛一個人，就願意和對方長眠於此，至死不分。
果兒在廚房裏和彭小海一起忙碌着，然後給他講述今天的事兒。
若不是蘿蘭獸和翠霞雀對上了眼，她還認不出那是茸雨阿姨呢。
彭小海聽得咯咯直笑，茸雨反駁道：“還不是她們偷了我給你準備的冰琉豬！”
彭小海將食物端到飯桌上，用手指輕輕點了一下茸雨的鼻子尖，笑道：“多大的人了，還和孩子們計較。”
茸雨和彭小海有四個孩子，老大是個女兒，名為未月，在山下的冒險者公會任職，聽聞已經是副公會長了。
老二未藕是個男子，已經結親了，和她夫人住在山下，有了自己的小家。
老三未空和老四未紫都是女兒家，是鬼龍冒險小隊的成員，和冒險小隊成員們一起去冒險了，還沒有回來。
這座兩層的小木樓里，大部分時間都只有彭小海夫婦二人。
一行人吃飽喝足之後，鬧到深夜才各自回房間睡下。
果兒剛剛睡下沒一會，就被文如月喊醒了。
果兒揉了揉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文如月，不解道：“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文如月笑着說道：“想帶你去一個地方，跟我來。”
果兒起身穿衣服，文如月卻湊到果兒耳畔輕聲說道：“你今天能不能穿這一身？”
果兒這才藉著月光，發現文如月穿了一身紅衣，是彭小海給他大女兒和女媳準備的嫁衣。
果兒接過文如月手裏的衣服，把這大紅的喜服穿在了身上。
“我好了。”果兒輕聲說道。
文如月聽果兒說她好了，就抱着她出了門，徑直從二樓躍下。
“露露還在床上呢。”果兒有些着急地對文如月說道。
“我們不帶祂，很快就回來。”文如月輕聲說道。
文如月的動作很輕盈，猶如一隻春日的蝴蝶，抱着果兒從那些樹尖上踏過，一直奔向那座最高的山。
果兒見文如月如此輕盈，心裏一喜，問道：“你好了？”
文如月沒有說話，果兒只聽到耳邊颯颯的風聲。
在山頂上，果兒被文如月放下，她看着天空的星星，眼裏滿是說不出的震撼。
“這裏是整個大陸離天空最近的地方，我那西文如月起誓，願為果兒之夫，生生世世，絕不移情。”
果兒看着文如月，周圍的風聲好似停了，四周安靜極了。她沒有想到，文如月會在這裏，讓天地見證他對她的愛意。
“我將永遠供你驅使，將手中的屠刀化作你的武器，將所有的榮耀都奉獻於你，可我是個兇殘的妖獸，你……願意嗎？”
果兒看着文如月，手撫摸着他的臉頰，記憶的片段在她腦中一遍又一遍地過着。
初見到文如月時的模樣；他帶着自己逃離莫雁森林的模樣；他在卡都淵谷護着自己時的模樣；他陪自己在安島時的模樣……
每一個模樣都是笑着的，果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只覺得現在文如月的笑容里有一抹苦澀。
她腦子裏想到了木空山，想到了慕容隱，想到了上一世糾葛。
既然已經過去了，那就讓其過去吧，她已經不再是爾露汁，那人也不再是她的木空山。
如今，她不想再辜負文如月了，他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無論是在莫雁森林，還是在卡都淵谷，如果不是有文如月，她果兒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她其實不討厭文如月的，甚至有些喜歡對方，也從來不會因為對方眼睛不好而嫌棄他。
他，從來都不是她的累贅，而是她的依靠。
“我願意！”果兒的答應很乾脆，文如月聽到這話以後，起身抱住了果兒，一個吻輕輕的落在了她的額頭。
“吾以那西之姓，冠汝之名，此生皆願為汝驅使……”
文如月說著這話，抱住了果兒，化作了原形，紅色的衣袍被撐成布條。
果兒感覺自己身體裏，有種不知名的力量在翻湧，她感覺自己動不了，醫巫的天性告訴她文如月此刻很危險，但是她卻怎麼也無法掙脫文如月的懷抱。
文如月的身軀化做了白色的光沫，然後一點點消失。
果兒就這麼看着文如月消失，但是她什麼都做不了。
若不是懷中的紅色嫁衣，果兒甚至有一種文如月從來沒有出現過的錯覺。
那些光沫如螢火一般又重新凝聚，化作文如月的模樣。
“阿月！”果兒欣喜地想要撲過去，結果卻撲了個空。
“果兒，別難過，我會一直陪着你，再也不會分開。”文如月依舊和以前一樣，笑得讓冰凌花都失了顏色，只不過這一次他的眼睛不再是一片白，而是比星辰還要閃爍。
光芒再次散開撲向果兒，果兒閉上眼睛，張開雙臂，迎接文如月最後一個擁抱。
待她再次睜眼，四周靜悄悄的，連風聲都沒有，地上的紅嫁衣上，躺着一一支冰凌花，亦如文如月經常凝結在手中的那一朵，只不過多了花枝。
果兒將冰凌花拾起，轉動花枝，花瓣展開，花蕊居然是一柄利刃。果兒感覺那就是文如月，她什麼都不用做，他就能知曉自己的心意，他猶如一支發簪，爬上了她的髮絲間。
那夜，果兒一頭原本變為金色的髮絲，變為了白色，和長眠雪山的白雪融為一體。
那夜，長眠雪山的妖獸，認下了這位妖王的夫人，對她俯首稱臣，願為她驅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