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蘇菲彈力貼身
是夜大排宴宴,賓主盡歡。
酒足飯飽,扈太公托着茶盞,噓着嘴吹了吹,吃了一口,眉頭漸漸皺成一個“川”字。戴小樓在屋子裏來回來去的踱着步子,也不說話,時不時抬起頭看看扈太公,卻是媚眼拋給瞎子——老扈閉着眼右手有節奏的敲打着桌子,誰也不說話,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誒!”戴小樓一跺腳,還是坐了下來,右手手背打的左手手心啪啪直響:“扈大璋!你待要猶豫到幾時?乖囡不過是有些隱疾,還沒涉及到你們老扈家兒女風評吧?還沒敗了你的家產讓你對不起祖宗吧?世子的葯可都是貢品啊,貢品——”此時後面冰涼舒泰的戴小樓急得火燒前胸!一口老痰不吐不快;“呵——咳咳咳,呸!”
扈老太公睜開了眼:“你急什麼,男女有別,安能輕允?”
“你恨不得把青薇早早送去……”
倫敦哥打了個哈欠,起身拱手:“兩位、兩位,吾困欲眠,不勝酒力,且自去了。”一步,兩步,三步,直到快走到廳堂門口了,門口拿着燈籠的女使都向倫敦哥唱喏轉身要引他回客房了,才聽到身後面有動靜。
扈太公棄了拐杖,蹬蹬蹬急走了三步,一把抓住倫敦哥的手腕兒。
“世子且慢!”
“老丈不妨直言相告。”王倫敦笑眯眯,轉過身來一臉的人畜無害。
扈大璋好似便秘一般,憋得滿臉通紅,長嘆一聲泄了氣,說出話來聲音好似蚊子放屁:“世子,不知世子可醫得小娘隱疾?”
倫敦哥一展摺扇,不徐不疾地扇了扇,儼然一副世家大族的做派:“祖師傳道,講究望聞問切。若說活死人醫白骨,我卻不能,區區隱疾,算得甚麼。”倫敦哥說的煞有其事,若不是他早早制定好了“私蜜路線”來掙錢的方略,準備的充足,否則怎敢如此拿大。
扈大璋咬了咬后槽牙,臉上的刀疤好像蜈蚣一樣動了起來,目露凶光心中暗篤:“若是醫得好,金山銀海老扈家也不差你的情義;若是醫不好,便殺了這番邦達子,保全青薇名節。”
按理說,倫敦哥好心好意給你姑娘治病,無論治的好治不好,你都該好好感謝,又沒把人弄死,可扈大璋不這麼想,無他——階級不同罷了!就像後世花旗國的黑鬼,在國內被警察扒了褲子,拿着啤酒瓶子一腳蹬進菊花里,括約肌崩裂,一褲襠的鮮血還要感恩戴德搖尾乞憐人家沒亂槍打死自己,可一出國就換了一副嘴臉,挺腰桿探着脖子張着可樂瓶嘴兒大小的鼻孔到處強調:“I-am-American”……
“世子請。”
“小王爺請。”
“太公請,戴相公請。”
三人你請我讓,一路虛情假意的來到了一處小院兒,亭台樓閣,沙地鞦韆,應有盡有,一看便知是家中女眷的院落。倫敦哥抬腿進了月亮拱門,便聽得了千思萬想還沒得手的侍書那糯糯的小鼻音;“扈小娘,莫鬧了,阿郎知道又得禁你出門了。”
“砰!”
“砰!”
“啪!”
戴小樓無奈地笑了笑,眼神中帶着寵溺,對倫敦哥解釋:“太公有一長女名為青薇,天葵一來便是尋死覓活的疼。下人們亂嚼舌青薇是什麼白虎煞星,註定克夫無子,已經被咱家打殺遣散了。”
扈老太公凝眉對着站在門前的女使說:“請管浣洗的六阿婆來,給世子說說青薇的情況。”顯然老扈也不是第一回帶人來給自己女兒看病了。
盞茶的時間,一個頭梳半月髻,斜插着一朵梅花,左臉顴骨處有一個大黑麻子,耷拉眼角,周身淡粉色高領衣衫,外面套着一件馬甲的老太太低着頭急匆匆的走了過來,兩個大奶梆子好似野馬一般歡脫,卻看不出一絲美感來。
六寶兒走近身來,沖扈老太公唱了一個肥喏。倫敦哥撇了撇嘴,可惜了這一身衣服,都說妖韶女老有餘態,真是……真是可惜了。看來找女人不能找太老的——好比當年乖官心中的女神,拍大印象減肥茶廣告一身拖地橘紅色長裙的關姐姐此時若是躺在床上露出齊齊哈爾的牌照來,估計也得把小乖官嚇得誓死不進,誓死不降!真真是女大三,抱金磚,女大五,賽老母。
“戴老公找我何事?”
“太公請你來說說小姐的病症,務必詳實仔細了。”小樓想起當年的風光霽月,眉眼間儘是溫柔。六寶兒心中忐忑,這等事情,怎好與一個男大夫知曉?扈太公一跺虎頭杖:“讓你說便說!”
六阿婆嚇了一哆嗦,右腿的膝蓋有些發軟,扁了扁嘴兒:“扈小娘子近些年一直大崩,一兩年前月信來了,要換七八條騎馬布,後來老太公請了濟世堂的小張大夫,給了些柳枝和銀杏樹根做的草木灰,可算止了血,可沒出兩個月,莫說走路下蹲,連盪鞦韆都疼,還沾不得水,月信再來之前,騎馬帶子上全是焦黃焦黃的,有腥臭。”
倫敦哥衝著六寶兒點了點頭:“敢問阿婆,這草木灰止血是怎麼個止法兒?就水沖服了嗎?”
六寶兒想要跳起腳兒喝罵,許是嫌棄身上奶梆子重,跳不起來,許是覺得在老情人和家主面前要收斂些,便用看着傻小子獃頭鵝的眼神看着倫敦哥:“當然是由貼身女侍撐開牝來,以灰堵之。”
“卧槽泥馬勒戈壁!這能不出毛病?你當抹水泥呢!”倫敦哥聽得菊花一緊,心裏犯嘀咕。
六寶兒看着倫敦哥獃獃的眼神,更瞧不起這獃頭鵝了,眼光之中滿是厭惡;“也不是尋常燒了就用,小娘子的體己用物,得用上好的楠竹做了笸籮圍子,三層細紗布做面兒,搖得兩個時辰,漏下的灰才能使。”言語之間滿是驕傲,不屑。
扈老太公滿面春風地望着倫敦哥:“世子可還有想知道的?”
“沒了,沒了。讓侍畫把我的行李取來便可。”
一行四人往屋子裏走,戴小樓一馬當先打了帘子:“乖囡,義父給你請名醫來了,還不出來奉茶?”
倫敦哥踩了踩鞋子裏對摺放在腳跟兒處的蘇菲彈力貼身,此刻的心情很是複雜——即悲憐又悲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