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在後面的韓氏走上來,笑道:「策兒,如遇是得了我堂嫂的吩咐,來這裏送菊花糕的,還有兩盆我堂嫂親手種下的墨菊,母親很喜歡。」

畢竟都是親戚,可不能因為蘇沅這樁事,便就此不往來了,反正是皇上下的聖旨,而今也已經成親,她希望兩家還是能跟以前一樣。

原來如此,陸策淡淡道:「韓夫人同韓公子有心了。」

要不是因為皇上,還不知誰勝誰敗呢,韓如遇目光落在蘇沅身上,她不看自己,微微側着身,卻不知露出一截雪白色的脖頸來,好似河裏的嫩藕,想讓人咬一口。他抿了抿唇,不由自主想到蘇沅嫁人那天他突然作的夢。

蘇沅在他身下求饒,聲音細細的好像蚊子,他一用力,她就叫得響一些……

韓如遇額頭稍許出了汗。

男人的目光好像尖利的刺,沒碰着她,卻散發出一股灼熱。

這人也太明目張胆了,當著他的面這樣看蘇沅,陸策跨出一步擋在兩人之間,冷聲道:「我同沅沅有事見祖母,韓公子自便吧。」

他拉住蘇沅的手,大步走進去。

蘇沅輕輕吁出一口氣。

陸太夫人聽說他們要去登高,笑道:「既然要去,那就早些去,這都什麽時辰了?快些去吧,現在出發,到了白馬寺還能來得及吃齋菜。靜姝她們就算了,靜姝要嫁人,妍兒這丫頭,太野了,我得把她關在家裏收收心。」

陸策笑起來,「那孫兒便同沅沅去白馬寺了,您要吃齋菜嗎?」

「有的話,就帶一些回來,也確實好久沒嘗過了。」

陸策點點頭,便與蘇沅一同告辭。

兩人坐上馬車,朝着城外而去,今天果然特別熱鬧,官道上一路都是車,煙塵滾滾,蘇沅趴在車窗上看路邊開着的各色花兒,覺得很是自在。做小姑娘時,她要是這樣,祖母定然就會說教了,可是陸策不管這些,這該是嫁人的一個好處。

「你什麽時候去宮裏拿信物?」她問。

「明兒吧,這幾日重陽節,皇上也忙。」

「忙着煉丹呀?」

陸策笑道:「每逢過節,太後娘娘都要與皇上慶祝的,皇上也只有這個時候不會去丹房,會盡一盡孝心。」

這兩個人的關係,用將來的目光看,真的是令人渾身膽寒,反正蘇沅是難以做到,每日對着非常親近的人做戲,這祁徽可是太後娘娘親手養大的,然而最後卻……蘇沅不太想去想了,轉而問陸策,「皇上與皇後娘娘,到底怎麽樣?雖然皇后是太後娘娘挑選的,可她性子很好呢,長得也出眾。」

這事兒,陸策真不好答。

要不是他早知曉祁徽的心思,也看不出來這人是裝的,因而不知道祁徽對陳韞玉的想法,難怪說聖心難測,祁徽年紀輕輕,就已經把這使得十分純熟了。

見他沉默不語,蘇沅很想把這兩個人的結果告訴陸策,但話到嘴邊,仍是說不出來,化作長長一聲嘆息。

「怎麽突然傷春悲秋了,嘆息什麽呢?」陸策環住她的腰。

「我也不知道。」蘇沅輕聲道:「就是覺得皇後娘娘挺可惜的,她原本肯定不願意……」

這話就有些刺耳了,陸策眼眸一眯,「你也是因為聖旨嫁給我,是不是也覺得可惜?」

蘇沅心裏咚的一聲,又惹到多疑的人了。

「我那日不是早答應你了?」

「我突然不太相信。」陸策把她轉過來,面對面坐在他腿上,手掐着細腰,低啞着聲音道:「親我,我可能就相信了。」

什麽毛病,蘇沅咬唇,「大白天……」

陸策一下把車簾拉下來,「現在夠暗了吧?」他低下頭,就在她唇邊,「快親。」

這男人好像一下變成了任性的孩子,蘇沅最近越發不太相信陸策竟然是後來那個冷麵的侯爺,她微微仰着頭,碰了碰他的唇角,紅着臉道:「行了嗎?」

自從成親以來,都沒主動親過他,她也對這種感覺很陌生。

「不夠,得像我那樣親你。」

蘇沅咬牙,「我不會。」那勁道,她不會使。

「那我先教教你?」

陸策捧起她的臉,正要親上去,突然車廂一動,好像被什麽東西從後面狠狠撞擊了下,猛烈的顛簸起來,車夫嚇得趕緊停車。

陸策從車裏跳出來,往後一看,發現了後面馬車上曹國公府的徽記,在那輛馬車之後,還有一長列的車隊綿延而來,怕是曹國公的親戚,俱是今日去登高望景的。

不用說,那事兒也是他們乾的。

他從車夫手裏一下扯過鞭子,用力卷過去,把拉着最大馬車的馬兒一下箍緊了脖子,那馬兒嘶聲而叫,突然間渾身一抖,轟然摔倒在地。

那聲音太大,不知發生什麽事兒,蘇沅連忙從車子下來。

同時間,馬車的主人也撩開了車簾,露出一張極為艷麗的臉,盯着陸策道:「好大的膽子,你竟然敢動我們國公府的馬,陸策,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說話間,她目光落到蘇沅臉上,想起那道聖旨,陸策與蘇沅成親的風光,竟然拿出那麽多聘禮嫁妝,且這兩人的美事兒,全是因為自己弄出的風言風語成全的,心裏頭更是惱怒。

雖然她也討厭蘇沅,可陸策這種人卻更不配娶名門望族的嫡女!

「這人襲擊我……」她正要命人把陸策抓起來,吳宗炎也從車上下來了,勸着道——

「靜英,你別生氣,有話好好說。」

「說什麽,你看他把我們的馬都弄傷了。」陸靜英道:「他是什麽官職,你是什麽官職,他是以下犯上,觸犯大梁律例了!」

「難道不是你們的車撞了我陸家的車嗎?」陸策挑眉道:「什麽以下犯上,我看你是仗勢欺人,你們曹國公府便是這等行事?」

「你有什麽證據,是我們國公府所為?」這一行車隊都是他們的人,誰敢指證主子?陸靜英手一揮,「把他給我抓了!」

周圍頓時就湧上來十幾個護衛,蘇沅心頭狂跳,依在陸策身邊,低聲道:「表哥,而今曹國公風頭正勁,你何必與她硬來呢?我們的馬車也沒有事。」

「莫怕,這時機正好。」陸策道:「再說,你想跟她道歉嗎?」

陸靜英實在太囂張了,蘇沅看陸策胸有成竹,便告狀道:「道什麽歉,她可壞了,不止把二姊推到河裏,那天在白河,我們的馬瘋了,也定是她做的好事兒,不過表哥……」她拉一拉陸策的衣袖,「你真的有辦法?」

「嗯,你回車上去。」

蘇沅趕緊就躲回了車上。

護衛把陸策團團圍住,在陸靜英一聲斥喝中,抄起傢伙紛紛攻向陸策,蘇沅看得手不由自主抓緊了窗框,生怕陸策因此受傷。

誰料他身法極好,如同鬼魅,快的時候簡直就像一個影子,那些人根本碰不到身,幾個照面,便倒下了一大片。

陸靜英見狀,伸手取了弓箭,對準陸策,用力一射。

血光中,一支羽箭飛來,宛如毒蛇,帶着些微刺耳的聲響,蘇沅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想要提醒,可那箭速度極快,竟是很快到了陸策的面前。

千鈞一髮,他抽出刀一彈,像是四兩撥千斤,那羽箭被他力道所趨,竟然原路返回。

原本陸靜英正得意,因她箭法極好,從不虛發,孰料陸策竟會這等巧勁,那箭竟掉頭沖她而來,速度之快,連吳宗炎都沒有想到,正要去擋,箭已經擦着陸靜英的臉頰飛過去,刷的一聲,深深插入了車廂。

血從陸靜英的臉上流下,熱辣辣的,她伸手一摸,忍不住尖聲大叫。

那道口子雖然不深,卻長長的,橫亘在陸靜英的左臉頰上,吳宗炎也被嚇了一跳,但見陸靜英渾身發抖,連忙安慰道:「別怕,只是傷了一點皮,我現在就帶你去看大夫,不,我帶你去宮裏,找太醫看!」

他吩咐車夫回頭。

陸靜英猝然大叫,「你不能放過陸策,是他傷我!」血糊了一手,鮮艷的刺目,她此時對陸策恨透了,又恨又害怕,「你給我殺了他!」

可吳宗炎帶來的護衛根本不是陸策的對手,他低聲道:「靜英,你的傷要緊啊!再說,父親也在宮裏,我們現在過去,不管父親還是姑姑,都會給我們做主……這裏畢竟在官道,不是衙門,就算再派去護衛,打不過陸策也沒轍,還是交給父親處理吧。你放心,只要父親一句話,陸策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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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命不凡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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