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瑪的影子
夜已經深了。穆沙一行拖着勞累的身體在阿扎飛瀑布前轉了好幾圈,仍然沒有發現去往冰風谷的出口。
阿扎飛瀑布位於一個陡峭的山坳。刀削般的石頭在這裏圍成了一個高達百米的“鐵桶”,瀑布便是從鐵桶的頂部飛瀉下來,形成幾十米寬的一條水幕,水柱飛流直下在桶底聚成了一個明鏡似的湖泊。這裏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陰冷的濕氣,除了水就是石頭,寸草不生,哪裏有什麼出口?但是,地圖上明明標着出口就在阿扎飛瀑布啊。
穆沙決定大家先就地休息,一切等明天再說。
雖然到處都是濕漉漉的,但過度的疲倦很快就戰勝了惡劣的條件,大家簡單地吃了點東西,都躺了下來,很快進入了沉沉的睡夢中。
然而,穆沙卻翻來覆去睡不着,白天戰鬥的情形總是圍繞在腦海里。一想起怪物們的慘叫聲,支離破碎的屍首,他的胸口就感到一陣燥熱。他悄悄爬起來,想去湖邊洗把冷水臉。
銀盤似的月亮升得很高,雪白的月光灑在瀑布和湖面上,象是給水珠鍍上了一層熒光。
穆沙深吸一口氣,蹲下身,用手捧着湖水往臉上潑去。冰涼的湖水沁人心脾,穆沙感到無比的舒暢。突然,他愣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湖面。
鏡子般的湖面上出現了一個倒影,一個美得如同天使的女子。她銀色的長發直垂到腰際,五官精緻得就像雕刻出來的,一襲白色長裙蓋住了腳踝,隱隱約約露出雪白的腳趾。波光搖曳的湖水使她的身段顯得更加婀娜多姿,她露出淡淡的微笑,微啟雙唇:
“穆沙——”
熟悉的聲音穿過隆隆的水聲,穆沙驚呆了。
“舒瑪……真的是你?你……”
舒瑪微笑着點點頭。
“是的,是我。”
穆沙曾在心裏無數遍地勾畫舒瑪的樣子,然而當舒瑪真的出現在面前,竟然比想像中的更完美。穆沙感到舒瑪的面容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打心底里覺得自己已經和她相識很久很久了。
“你在哪兒?”穆沙急切地環視着四周,然而,空無一人。
“別找了,穆沙。我只是一個影子,一個虛幻的影子。但這已經進了一大步,不是嗎?你做得很好,我的戰神。你的努力使我一點一點恢復聚形的能力,現在你已經可以看到我的影子,也許很快你就能看到、甚至觸摸到真正的我了。”
“但是,但是……”面對舒瑪的信任,穆沙覺得有些話他非說不可,“舒瑪,你幫了我這麼多,但是我覺得自己也許不值得你這樣信任。我……我……”
“你不願意殺戮。”舒瑪說出了穆沙的心裏話。
“對,我不願意,哪怕是怪物,他們也是有生命的,我無法面對自己的雙手染上這麼多的鮮血。”把盤繞在心頭多時的顧慮說出來,穆沙感到暢快多了。
“記住,這些暗黑怪物的生命是建立在更多無辜生命的死亡上的!”舒瑪第一次顯得有些激動,“殺戮不總是邪惡的。如同獵人捕獵是為了生存,你所進行的征戰是正義的,是為了生,而非為了死。穆沙,要想成為真正的戰神,你首先必須戰勝你自己!”
這些話一字一句敲打着穆沙的心,父母和梅里的慘死,仙蹤林的慘狀又出現在他的眼前,他深深地為自己的怯懦感到羞愧。
“我相信你,穆沙,你能行的!”舒瑪的聲音再次回復了溫柔。
謝謝,真的。穆沙在心裏說。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舒瑪的鼓勵已經成了穆沙戰鬥的動力,他的指路明燈。
“我來是要告訴你,你必須找到第三套裝備的主人,只有三套裝備齊心合力才能發揮最大的神力。”
“他是誰?在哪裏?”
“沒有人知道他是誰。但到時候,裝備會自己告訴你誰是能駕馭它的主人。神力裝備還有很多奇妙的秘密,慢慢的你就知道了。去吧,去冰風谷,那裏將有意料之外的收穫……”
舒瑪的聲音輕了下去,祝福寶石的光芒也越來越黯淡了,穆沙知道舒瑪又將離開了。
“舒瑪,告訴我,去冰風谷的出口在哪兒?舒瑪——”
舒瑪沒有回答穆沙的話,又唱起了那首熟悉的歌。
“向前行,向前。
空氣的前方是水,水的前方是冰。
黑暗的前方是藍,藍的前方是金……”
舒瑪的身影一點一點從湖水中消失了,隆隆的水聲蓋過了她的歌聲,山坳中又是一片寂靜。
每次舒瑪離去,穆沙的心裏都有種強烈的失落,他獃獃地在湖邊站了很久,才回過身來。猛然間,穆沙看到獨角獸站在身後,正靜靜地看着他,它血色的眼睛似乎能看透穆沙所有的秘密。這頭神奇的生物總讓人感到心裏發毛,但想到它是舒瑪派來幫助自己的,穆沙伸出手撫了撫它的角。獨角獸猶豫了一下,沒有迴避,用前腿扣了扣地面,表示了友善。
不遠處,哥布林打着震天響的呼嚕,睡得很死。
阿璽達安靜地側躺在另一邊,好像也睡得很香,然而,穆沙卻沒有看見,阿璽達的眼睛是睜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