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賞賜
好東西？
夏雲初眼睛一亮，差點兒就脫口問了出來。
幸虧她在最後關頭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趕緊有將那話咽了回去。
老兵去而並不介意，特別是看到夏雲初那眼睛發亮的模樣，面上的笑容竟然都顯得有些祥和起來。他年紀明明還不算十分大，可面上的皮膚已經完全乾枯發皺，瞧着無端端地就露出了一副惡相來。哪怕是在笑着的時候，也沒辦法有一點兒和善的意思，也難怪猴兒十分怕他。
可這時候那老兵一笑，夏雲初才發現他的眼神其實十分溫和，同他的外貌完全不同。
老兵也不打啞謎，很快就掏出了一樣被油紙包着的東西，遞到了夏雲初面前，示意夏雲初打開來看看。
夏雲初接過那東西的時候，心中已經微微一動，從形狀之中大概猜出了一些來。
同時，她也有些醒悟了過來。
難怪那位老兵要擋着所有人面前，將這東西交到她手中。
她小心翼翼地將那東西交到她手上。唯有這樣，才能夠保證這東西能夠不受旁人惦記。
在老兵催促一樣的目光之下，夏雲初小心翼翼地打開了手上的油紙包，露出了裏邊小小的一片東西來。
四周的人都還在注意着他們這邊，這時候有人瞥見了夏雲初手中的東西，一下子便驚呼了起來。
那油紙裏頭包着的，竟然是一小片肉乾，看着已經是被炮製過了的，可以就這麼撕着吃。
這肉乾就是在以前鄉下也算是好東西，更何況是在這完全吃不飽的戰場上邊。
肉乾並不很大，被熏制過以後，就只有夏雲初一個巴掌大小。她如今的身體年紀小，手自然也小。這麼一小片肉乾也吃不了多長時間，只是確實珍貴。
夏雲初自己在穿越過來以前才剛剛就吃過烤肉，可這時候見到手上小小一片熏肉乾，去還是禁不住雙眼發亮。這是身體中本能的渴求，同她的意志沒有任何關係。身體缺失了這樣的東西，才會希望儘快補充。
她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當場將肉乾塞入口中的衝動，趕緊就低下了頭。
若是老兵隨手交給夏雲初，任由夏雲初自己日後再打開，這肉乾恐怕就到不了她自己嘴裏邊去。可如今所有人都知道這肉乾是軍爺賞下來的，就是給他們天大的膽子，想必也不敢搶這東西了。
夏雲初眼神閃了閃，朝着那老兵揚眉一笑，道，“謝謝軍爺。”
這這句話，可滿滿的都是真心。並不為這塊肉，而為那老兵的細密心思。
“哦？”老兵彷彿從這句道謝當中聽出了什麼來，瞧了夏雲初一眼，面上的笑容也變得更濃了一些。
他沒再多說什麼只是朝着夏雲初點點頭，又扭頭去看了看周圍那些人。才不過是一個轉頭的功夫，他面上的笑容已經全收起來了，轉頭看向四周的目光十分嚴肅，叫人看着就能感覺出他的威嚴來。
夏雲初只是在側邊看着，就已經可以感覺到心中一寒，那些被老兵盯着看的人，恐怕心頭已經開始發起毛來了。若是還做過什麼虧心事，說不準都要忍不住跪下求饒。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眼神。以前她看什麼電視小說的時候，總見到有作品描述，說是有些人的眼神十分駭人，能夠讓人心生怯意，甚至說是有些人在走夜路的時候遇到，能讓人主動將錢包遞過去，她還覺得不信。如今一看，原來還真就有這樣的眼神。
再配上那老兵有些猙獰的面貌，可真是有些不怒而威的模樣。
老兵四下望了望，見所有被他看到的人都將頭壓低了下去，這才背着手，慢悠悠地離開了。
夏雲初本來還想要同那老兵講，說自己能找到水源，全賴李順的提醒，可被老兵這麼一通折騰，她都忘記這回事了。等她再回過神來，那老兵早就遠遠走開了，哪裏還輪得到她再多說什麼。她只能將那些話暫時都藏到了心裏邊去。
有了這麼一通威懾，夏雲初再拿着那肉乾，也沒有什麼麻煩了。她小心翼翼地撕出來了一小塊，送到了猴兒手邊。
猴兒好像還在發獃，手背被肉乾碰了碰，人已經猛地跳了起來，差點兒沒將那肉乾打到了地上去。
“怎麼啦？”夏雲初有些詫異地看着猴兒。這好像無論如何也不至於是這樣的反應吧。
猴兒又愣了愣，低頭見到那肉乾，面上才露出了點兒勉強的笑容來，問，“你、你才是，怎麼啦？”
他的聲音裏邊還帶着一點顫抖，看上去好像是萬分驚恐的模樣。
夏雲初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卻覺得自己不好多問，便將手上的肉乾又朝前遞了遞，道，“這肉乾你也拿去吃吧。”
“啊？”猴兒又愣了愣，這次連手都禁不住猛地一顫，人已經朝後縮了回去。他面上帶着驚慌的神色，抬頭見到夏雲初一臉茫然地看着他，這才有些勉強地笑了笑，講，“你、你……你自己吃……就是了。我……我我……沒關係。我……我不愛吃。”
哪裏有窮苦出身的小娃子是不愛吃肉的。猴兒這樣講，顯然不是真心話。
夏雲初疑惑地看着猴兒，卻馬上就醒悟了過來。
他是在害怕那駝背老兵。
猴兒本來就是個不敢同當軍人講話的，方才又被那駝背老兵瞪眼一看，這時候肯定還在膽戰心驚，生怕自己被那老兵盯上逮住。他認定了這肉乾是老兵賞給夏雲初的，是屬於夏雲初的東西，又哪裏敢接這肉乾，不住就擺起手來。
夏雲初見他那麼小心翼翼的模樣，不由就覺得心頭一酸。
她沒辦法體會猴兒的那種驚懼害怕，這時候見到猴兒竟然連肉乾都不敢接，心中也不免覺得有些凄涼，便勉強笑了笑，說，“發現那水井，你不是也有一份功勞嘛。要不是你在旁邊等着，我也不敢一個人留在外邊。這是你應該得的呀。”
“啊？”
猴兒聽了夏雲初的話，明顯地露出了些猶豫的神色來。他自己顯然也是垂涎那肉乾的。這種窮苦環境出身的娃子，恐怕在家裏邊的時候都沒多少機會吃肉，又哪裏經得住這樣的誘惑。
他猶豫了好久，遲疑地伸手去碰了碰夏雲初遞過去的肉乾，又將手縮了回去。
夏雲初見他這樣，又勸道，“我不說的話，那軍爺也不會知道的么。就是知道了，也是你應當的。到時候我來說話就是了嘛。”
猴兒想起夏雲初一直在面對那老兵的時候，態度都十分從容，這才終於緩緩地點了點頭，一把接過那半片肉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