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殺小狗康德(三)
事後回想起來,當我痛苦而興奮地沉浸在暗殺小狗康德的念頭中時,曾深深苦惱怎麼會和這麼一條沒水準的狗扯上關係。這當然是因為周莉。我和她同居,而她的愛狗恰是康德,所以我每天被康德折磨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我又怎麼會和周莉扯上關係的呢,這個商運銀行的出納會計本來和我也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啊。據我的日記記載,1996年10月13日我曾到新街口商運銀行辦理開戶業務,窗口服務的小姐工號023,長相漂亮。辦完存款后我沒走,和023貧了一會嘴后,被等在後面的顧客趕到了一邊。我就坐在銀行的休息椅上看銀行的業務宣傳畫。我將銀行的買房買車貸款服務和異地存取服務條款看得爛熟於胸后,023終於下班了。從023走出大門的姿態來看,我估計她的身高163公分,體重47公斤。她看我一眼,沒理睬就逕自走開了。那時我站在風中,一頭亂髮象約翰列農,破爛的牛仔和T恤如同美國西部的老農民。最要命的是我的眼神,比灌籃高手流川楓還要冷酷。
一小時以後我們坐在了長春藤里喝咖啡。
三小時以後我們在STAR酒吧喝酒。
六小時以後我在她的房間裏第一次吻她,15分鐘后開始**,再過了2分鐘,結束**。
其實我完全可以堅持的時間更長些的,如果沒有那條好事之狗一直在旁邊狂吠的話。我和康德心裏都跟明鏡似的清楚,從第一次見面開始我們就沒給對方留下好印象。
周莉屬於那種漂亮而有頭腦的姑娘。這種人在過去屬於珍稀動物,當然那是在營養不良的年代。現在七十年代以後出生的人因為營養過剩都進化為人精了,周莉混在其中也不算顯眼。她出眾的地方在於她不顯山不露水的野心勃勃,一心想做中國的女比爾.該死。我想她每天坐在那裏數錢的時候一定很苦惱,因為那麼多那麼可愛的鈔票都是別人的,除了要她幫忙數數跟她沒什麼關係。當她在大街上看到某個漂亮女人戴着鑽石項鏈招搖而過時,我甚至能聽到她內心咬牙切齒的聲音。不過她的神態還是那麼純潔自若,象剛畢業跨入社會的女大學生,沒有一點邪念的痕迹。我最佩服此人的地方也就是這一點。共同生活了兩年以後,我們的性生活越來越少,我對她的好奇心卻是與日俱增。她讓人感到迷惑不解的地方實在很多。比如她最痛恨同事王涓涓,每次提起她的時候她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控訴王如何以地攤上淘來的20塊錢的東西冒充國際商廈里買的高檔貨在單位里招搖過市,以及對領導如何不顧廉恥的諂媚巴結。可有一次和周莉逛街時看到王涓涓,她們打招呼時竟然象失散多年的姐妹一樣親熱。
閑話休提。周莉如何怨恨別人已無關宏旨。正是暗殺康德的火辣時刻,我的心裏完全被充當兇手的快感充斥着。就象火山噴發前的狀態——或者通俗的說,就象要射精前的臨界態,我已經無法想像該如何慶祝沒有康德的日子了。
11月26日晚七時許,正是鄰居們觀看新聞聯播的時候。這是實施暗殺的黃金時刻,不容錯過。我用一根火腿腸將康德誘至卧室,趁其埋頭苦吃的時候手疾眼快將其納入棉被之中。康德象娘們一樣扭動了半天,終於翹了辮子。事情比我預料得更順利,簡直讓人不知所措。我坐在床邊發了半響呆。直到天氣預報的音樂從窗外飄來我才覺醒,我終於實現了夢寐以求的願望。人的願望真是奇形怪狀,有人希望彩票中獎有人希望中國男足出線世界盃有人希望給別人借腹生子,而我的願望則是弄死這該死的一條狗。謝天謝地,世界終於清凈了。
我將康德的屍體弄到了廚房,開始按照預定計劃準備褒狗肉。正在分屍的時候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大門一陣悉梭,周莉回來了。
這個女人一進門先是嬌滴滴的喊了聲老公——一聽就是對很多人叫過的那種聲音——然後就開始招呼康德。康德沒有出現讓她很驚訝。她的高跟鞋在房間裏來來回回敲了幾遍都沒有敲出康德,只好跑到廚房來找我。
老公,我們家康德呢?
康德正筆直的躺在案板上,確切的說是康德的一部分正筆直的躺在案板上。而作為當事人之一的我正穿着印有”我愛廚房”字樣的圍裙站在案板前。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上高中解剖課時,也曾這樣茫然站在解剖台前來着。周莉先是看見了我,正要努力微笑的時候,她看見了康德的上半身。她塗滿CD口紅的小嘴一癟立刻開始驚叫起來,和解剖課上的那些小女生一個德行。理論上周莉算是個美女,可是任何美女尖叫的時候都會變得女鬼一樣醜陋。為了不讓周莉變成女鬼模樣,我只好迅速制止她。事後我才發現,由於當時沒有趁手的工具,我臨時使用了手上的菜刀。
當周莉象康德一樣僵硬的躺在了地上的時候,死相遠比康德醜惡。一個斜而深的傷口橫亘在周莉頭上,血汩汩流出,很快流了一地。我很慶幸地上有一個漏水槽,它的存在使這個場面還不至於太糟糕。但無論如何我知道這已經成了一個大麻煩。周莉畢竟不象一條狗一樣容易被凍在冰箱裏或者,褒成一鍋美味鮮湯。這時候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有人敲門。
我沒有應聲,豎起耳朵聽了聽門外動靜。一個老太太在門外扯着脖子喊,那個誰誰誰呀,你們家這個月的水費該交了。
我小小舒了口氣應聲到,就來就來,等我穿好衣服。
康德被扔進了冰箱。那個該死的狗頭死後還是傲然屹立在我的冰箱冷藏室,實在令人氣憤。周莉被安置在衣櫃裏。衣櫃的大小實在太合適了,簡直就象為她定製的棺材一樣。我滿意的搓了搓手,換下圍裙后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