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趙德發想到了親子鑒定
我們大家都為毛毛焦急。歐陽跟趙德發在毛毛的問題上發生口角。她說:假如毛毛不是野種呢?趙德發想到了親子鑒定。
我和劉真是在第二天得知毛毛出事的。小胖子給我打電話告訴了這一不幸的消息。我和劉真馬上趕到了醫院。但我們沒見到毛毛,只看到一張張焦急的面孔。小胖子和周雪梅也去了,我們都只能在外面等待,想像着毛毛和他的病情。大家都在干著急,或者是互相安慰。可我們能為毛毛做些什麼呢?我跟小胖子商量,我和他來守夜。哪怕守一夜,也能騰出一個大人來休息,也算盡了我們的一點心意。
小胖子最適合干這種助人為樂的事。這天晚上我和小胖子就去醫院了。其實去了也沒什麼事,就是換個地方聊天。我們在急救室門前的凳子上干坐着。等待毛毛在裏面的情況。出來一個大夫我們問一下,結果都是一樣的,還沒脫離危險。只有聽天由命了。我們不談毛毛的事了,只說小胖子本人的事。小胖子對我講他被人當作英雄后的情況,他不知道這是一種榮耀還是一種壓力。小胖子說,他從養活同學張小明的母親開始,就沒想過要當英雄。只是盡一個朋友的責任,履行自己的承諾。現在上報了,上電視了,出名了,請功了,給重獎了,別人都用另一種眼光看他了。以前他是局裏的“好科長”,現在是“名科長”了。在局裏,他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中層幹部,許多會議他是不能參加的。現在不一樣了,一些以前他不能參加的會議,也讓他參加了。還要讓他發言。他的話成了世了英雄的話。這些變化都象夢一樣。他覺得盛名之下,其實難負。他是個不喜歡開會的人,樂於腳踏實地地干實事。一開會他就頭痛。可又不得不參加。以前他跟上上下下的人都開玩笑,現在也不大開玩笑了。不敢胡說了。一個人突然要改變自己的生活習慣,是件很苦惱的事情。小胖子感慨說:“我媽的婚事剛剛定妥,新一輪痛苦又席捲而來。”我用詩人一樣的口吻說:“你的痛苦也是美麗的。”小胖子說:“你說得沒錯,我的痛苦都是美麗的。”
大家就這樣輪換着熬了五天五夜,毛毛終於挺過了危險期,活過來了。醫生說,由於大腦嚴重受傷,腦子可能會出現問題。也許不能象正常人一樣生活了。將來生活能否自理,還有待於進一步觀察。大家聽了都不知如何是好。幸好毛毛總算保住了性命,可要是腦子出了毛病怎麼辦呢?那不是生不如死嗎?
周雪冰看見毛毛的第一眼就嚎啕大哭。歐陽一虹看見周雪冰哭了,她也難受起來。這麼長時間下來,歐陽一虹對毛毛已經有感情了。四雙眼睛關注着病床上的毛毛,毛毛躺着,不說話,他不會說話了。他的全身都固定着,動彈不得。只有平靜地呼吸。以前那個生龍活虎的毛毛不見了,眼前只是一個僅有一線呼吸的小男孩。
這天是周雪冰負責守候的日子,任毛毛也守在那裏。歐陽一虹和趙德發天黑前就離開了。歐陽一虹的心情非常沉重。一路無語。趙德發開着車,說:“你怎麼不說話?”
歐陽一虹說:“我挺難受的。這麼好一個孩子,轉眼間就成廢人了。也許他永遠不會說話了。”
趙德發說:“關你什麼事?那是他們的血脈!我頂多掏錢養活他一輩子!不就是吃喝拉撒嗎?用不了多少錢的。”
歐陽一虹見到了趙德發的另一面。這一面是冷酷無情的。歐陽一虹說:“你怎麼能這樣講?即使是鄰居家的孩子,你也該有點同情呀?你就這樣看待他?”
趙德發說:“你要我怎麼樣?要我悲痛欲絕?辦不到!我的眼淚沒那麼賤!家裏養個野種,你還要我興高采烈呀。”
歐陽一虹說:“假如毛毛不是野種呢?”
趙德發說:“那就走着瞧吧。我會弄清楚的。”
歐陽一虹突然感到趙德發陌生了。這不是她需要的那種男人,也不是她所愛的那種男人。他以前不是這樣的。有點變了。變得她不認識了。在她的心中,一個男人,你水平低一點,素質差一點,個性強一點,言行粗俗一點,都不要緊。怕的是沒有起碼的愛心,這愛心不是專門對女人而言,而是對天下任何一個人而言。愛心沒了,一切都沒了。歐陽一虹暗暗祈禱着,但願趙德發不是這樣的人。
歐陽一虹的心情壞到了極點。她對趙德發的信心有那麼一點點喪失。
我的玩伴趙德發有點不懂事了。在這樣的心情狀態下,他居然還有同房的要求。同房是需要環境和心境的,歐陽一虹覺得不是**的時候。歐陽一虹對趙德發說:“毛毛都成那樣了,你還有心思做這事。虧你想得出。”趙德發說:“我們**關他什麼事?今天我高興!”說完,他就不由分說地騎到她身上了,開始動手。歐陽一虹護着自己的身體,說:“明晚好不好?我沒心情。”趙德發說:“我有心情。想啊。”歐陽一虹也有些同情他,嘆口氣,只得聽他擺佈。他太強大了。男人有些時候是靠力氣征服女人的。此刻就是這樣。一陣忙碌,沒見效果,歐陽一虹覺得身子艱澀透了,趙德發怎麼也不能達到目的。好在他是個意志頑強的人,敢於拼搏,最後還是他勝利了,到了他要去的地方。歐陽一虹痛苦地把臉歪在一邊,心裏說:“這哪是在**,簡直是在做恨!”這麼著,就閉上了眼睛。任憑他在上面作威作福。
半夜,趙德發睡不着。他腦子裏一直是毛毛的影子。他回憶着周雪冰懷毛毛的那段時光的種種細節。細節是想不起來了,大致記得清的是,夫妻生活過得很少,兩人才結婚兩年多,又沒有任何矛盾,周雪冰僅僅是在床上討厭他。趙德發以為她是性冷淡,還讓她去看大夫。周雪冰說,“不就是這麼回事嘛,這事可做可不做。沒必要看大夫的。”拖的時間長了,周雪冰也讓他做一回,勉強承受。不是盡義務,純粹是出於同情。這時候趙德發的公司已經日長夜大,有幾百萬資產了。任毛毛已經離開他的公司另立山頭,開始獨立承包工程。周雪冰終日在家無所事事。趙德發出差的時間多,經常往上海,杭州一帶跑。趙德發認定,任毛毛的離開與周雪冰有關。只有他離開了,他們間的來往才更方便,更合理。
這麼想着,歐陽一虹的質問聲又在他耳邊響起來:假如毛毛不是野種呢?趙德發明白,儘管他現在把毛毛當成野種,但毛毛不是野種的可能性也存在。懷疑歸懷疑,那是沒有證據的假設。在血緣種姓面前,懷疑是靠不住的。他突然產生了一個獲取證據的想法:親子鑒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