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漲價
王不二的隊伍只是先頭部隊，屬於前鋒，還有一隊運送糧食的人在後面。
隨着白石村有糧的消息廣為流傳，來白石村避難的人越來越多。
為了不讓來人倒在路上，蘇毅每天都會派出幾隊人馬，沿着通往白石村的主幹道送些糧食出去。
而王不二正是負責通往QH縣城的這條路。
運糧的人都是些普通人，架着最新趕製的車輛走在後面。
其實吳氏糧行的人不必太過於擔心盜匪的事情，孫子銘這個沒事幹的大隊長帶着隊伍，不知道把白石村周圍這片地域梳理了多少遍。
別說是拿着刀子搶劫的盜匪了，連一些小偷小摸的傢伙都被抓去白石村，進行勞動改造了。
在加入白石村之前，還在混跡江湖的時候，王不二從來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名詞：價值觀、人生觀、社會貢獻。
剛開始還有被鎮壓強迫的感覺，漸漸地感覺到在白石村獃著的日子還不錯。
在樹林的另一邊，吳仁正在巡視，身邊還跟着兩名護衛，老管家不放心他的安全，也跟了上來，畢竟這是吳家嫡系的最後一棵根苗了。
吳仁從難民堆里穿過，不時用扇子將害怕地低頭的女孩的臉，挑起來看一看。
“垃圾，都是垃圾，怎麼就沒個符合少爺我心意的姑娘呢。”吳仁惱怒地將一個瘦削的女孩推到一邊，說道。
女孩的家人對此怒目而視，卻又敢怒不敢言，把女兒護在身後，然後躲得遠遠的。
“都是些村裏的野丫頭，風吹日晒，哪有城裏姑娘細皮嫩肉的好看。”老管家沒有言語，一旁的護衛上前巴結道。
“你懂什麼，在城裏吳家勢力再大，我也不敢太過放肆，可在這裏，手裏有糧，我就是天。”吳仁拿着扇子輕扇兩下，然後說道。
“少爺說的是，哪個老狗要是有眼不識泰山，我一定擋在少爺最前面。”
“哈哈哈，有前途，等回去，重重有賞。”
“謝少爺。”
不提吳仁的荒唐行為，老管家在觀察災民們的神態。
也許是餓怕了的緣故，大楚皇朝的百姓都對土地有一種異常的痴迷，如果不是實在過不下去了，誰也不會拋家舍業往外地跑。
不像是吳仁，老管家是經歷過飢餓的人，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讓人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真到那個時候，人就不是人了，而是野獸。
可是老管家在樹林裏這群人的臉上，卻沒有看到難民那種特有的神色，雖然災民面黃肌瘦，神色慌張，卻沒有斷糧之後的那種絕望，更沒有絕望之後的那種瘋狂。
“不應該啊？”
老管家不停的在人群中走過，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逃難的人往往都是三五一群，同一個莊子上的人自然而然的走在了一起。
“少爺您行行好，我家不賣閨女，您還是到別家去看看吧。”
“爺看上了你家閨女是你的福氣，是不是看爺出錢出少了，一石糧食，以現在的糧價來說，都能給花魁贖身了，要不是看你閨女長得還算清秀，我可不會出這麼高的價格。”
“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幹的動，總能掙一口吃的，大爺還是到別處去吧。”
這次出來攜帶的糧食錢財都有用處，吳仁能夠調動的錢財並不多。
吳仁惡狠狠地瞪了父女兩個一眼，然後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看到吳仁走了之後，那人在地上吐了口口水，罵咧咧地說道：“還侍女，好人家的孩子進了你們這些大戶人家的門，還能有個好下場？老子的女兒可不是你們這群人的玩物。”
說完之後，壯漢又對着坐在一旁的一戶人家說道：“老二啊，你說的到底準不準，到了白石村真的有糧食賺？如果到了那裏找不到吃的，我這一家老小可就真得餓死在那了。”
“我都跟你說了幾遍了，放心就行，我二姨就是嫁到了白石村，二姨跟我娘關係很好，這次她特地讓我表弟過來通知，就是為了讓我們搬過去。
聽我表弟說，現在白石村周圍幾個莊子的人都在靠着白石村吃飯呢，糧食多得吃不完，還有白面饅頭吃呢，連QH縣城的縣令都去過白石村，對老村長尊敬有加，你就放心吧。”
“有糧就好，有糧就好，我也不求能吃白面饅頭，能安然度過這個荒年，不把家裏的地給賣了就行了。”壯漢摟着自己的閨女說道。
看着拒絕吳仁的行為豪氣，可是壯漢心中也沒什麼底氣，要不是對於自己鐵哥們的信任，壯漢絕對不會這麼直接的拒絕。
有時候把兒女賣給大戶不僅是為了那點糧食，也是為了給兒女一條活路。
……
“真是掃興，好不容易找到幾個還能看得入眼的貨色，居然都拒絕我了，這跟老爹跟我說得可不一樣啊，你去打聽一下為什麼。”
吳仁懊惱地猛扇了幾下風，然後吩咐身邊的護衛去調查一下。
“不用去了，我已經知道什麼原因了。”剛才不知道去哪的老管家突然出現，回答道。
“王叔，到底是為了什麼啊，我看上好幾個姑娘都沒拿下來，幾個草民還敢違背我的意思，我不管，你得幫我。”吳仁對着老管家說道。
“這事的根源就在白石村，這群人都把白石村當成希望了，有希望當然不可能用災年的價格把兒女賣了，可是等我們把白石村的糧食都掏空了，那這些人不就隨你蹂躪了嘛。”
“對，用學堂名額把白石村的糧食都掏乾淨，看他們還對着我囂張。”
“照我了解的情況看來，白石村的糧食比咱們之前預估的都多，咱這次學堂名額需要的糧食還得再加一成。”
“王叔，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全都按照你的意思來，我只要那幾個姑娘，看得我心痒痒，這可不是麗春院的花魁能比得上的。”
吳仁對幾個看在眼裏的姑娘志在必得，要不是這裏人太多，吳仁直接就讓護衛動手搶人，然後嫁禍給山賊了。
正當吳仁在暗暗發狠地時候，一個面容白凈、壯實有力的青年跑了過來，嗷着嗓子喊道：“你們都是西山村的人吧？誰是領頭的，出來一下。”
“這裏的人，除了那邊幾個城裏的大老爺之外，都是西山村的，我是西山村的村長，不知道小哥過來有什麼事？”一個滿臉皺紋的老漢站出來說道。
西山村本身就是一個小村落，家家戶戶的存糧都不是很多，眼看田裏沒收成，加上白石村來的親戚地勸說，霍老漢作為村長，索性帶着村裏的人，捎着所有的家當，就都過來了。
“大爺，我是白石村來的人，我們帶了些糧食來，等會會放糧，報一下你們村子的人數，我給你發領糧的證明。
提醒您一句，不要多報，一旦發現，會影響你們的誠信指數，等到了白石村做工的時候，會影響工錢的。”一見西山村村長年紀大了，小青的語氣也柔和了下來，慢慢地說道。
像西山村這樣，村長領着全村人一起出來的情況很少見，大多數還是在白石村裏有親戚的人，才會相信白石村有糧的消息。
“西山村一共來了五十三人，老朽是活了這麼大歲數，也懂得做人道理，既然來了，自然會遵守白石村的規矩的。”霍老漢滿臉真誠地說道。
眼見白石村招工的消息是真的，霍老漢自然不會因為一時小便宜，誤了大事。
“不對啊，我怎麼數着有六十二個人，你沒算孩子嗎？”見過多報人數的，從來沒見過少報人的，小青有些疑惑地再次點了點人數，然後說道。
“十歲以下的孩童不算人口，老朽還是知道規矩的。”作為西山村最有見識、也是最為年長的村長，經歷過不止一次災荒，替地主家幹活的次數不可計數。
十歲以下的孩童不能幹活，自然不計數，連朝廷發賑災糧，這些人口都不計算在內。
小青疑惑的瞅了西山村村長一眼，然後數出六十二張紙片遞給老村長說道：“拿着紙片來領飯，領飯的時候不要插隊，保持秩序，搗亂的話最後才能吃飯。”
說完，小青不再答話，朝着下一個聚集點跑去。
“是那個小子？原來他是白石村的。”吳仁盯着身影逐漸遠去的小青，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認識他？”
“跟上次在祥泰打我的那個老頭是一塊的，這次我一定把面子都給找回來，那老頭，還有跟他一起的所有人，都不能放過。”
“少爺先忍忍，白石村的狀況摸清楚之前，不宜動手。”
“就這麼忍了？”
“當然不是。”
“王叔，計將安出？”
“學堂名額的價格再翻一倍。”
“王叔，你真狠。”
“彼此彼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