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地球人的絕技

羅歐遲遲不動筆，其實要的就是白歡鳴這句話，見到他已經上鉤，心中暗暗一笑，便不再猶豫。

呷了一口茶，不慌不忙的起了身，撣了撣衣服，伸了一個懶腰，這才走到了畫桌前。

此刻黃渤夫的畫已經到了收尾的階段，引來眾人的嘖嘖驚嘆。

畫卷描繪的是高嶺峻柳，水閣臨江，一人正坐在閣中，觀眺落霞，整幅畫的境界沉靜，蘊含文人畫氣質。

“妙啊！”

眾人驚嘆不已，眼光極是欽佩，更有不少畫師直接豎起大拇指，大讚此畫是黃渤夫難得的佳作。

黃渤夫也是捋須微笑不已，這次的畫確實算得上是自己的難得佳作，沒想到在小小的來慶客棧，竟然激發了自己的靈感，畫了一幅不可多得的上乘之作。

儒雅中年文士也是點頭認可，眼中含着一絲欣賞。

黃渤夫似乎對此人極為尊重，見到他認可，頓時老臉一展，笑出一臉的皺紋。

梁大小姐也是美眸一亮，暗暗讚歎此人不愧是大家，無論意境還是手法，都堪稱一流。

白歡鳴與杜飛更是一臉的得意，覺得已是穩操勝券，正在盤算着一會兒怎麼奚落羅歐，讓他在眾人面前好好出出醜。

還剩下醉花陰詞，黃渤夫略微沉吟，便寫出一首配詞。他雖精於丹青，寫詞卻稀鬆平常，幸好書法倒還不錯，配上詞后，一幅完整的畫卷便完成了，又是引來一陣驚嘆。

黃渤夫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嘴上說著獻醜了，臉上卻是極為得意的神情。

隨着眾人的交口稱讚，突然想起那一邊還有一個羅歐呢，便轉身看了一眼，卻發現羅歐已經完成了。此刻正悠閑地坐在桌位上，閒情逸緻地喝着茶。

眾人一愣，沒想到他這麼快就畫完了。

黃渤夫也是沒想到，微微愣了片刻，便在眾人的簇擁之下，走到桌旁觀摩起來。

“這！！！”

這一看不要緊，直看得這些丹青高手大吃一驚，冷汗直冒。

畫卷墨寫荷葉、線勾花瓣，剛柔相濟。滾落荷葉的水滴聲伴着蛙聲輕鳴，暈染出荷塘的清雅景緻。

“我……我怎麼感覺，這畫是活的？”

眾人無比震撼。

剛才還得意非凡的黃渤夫，雙手顫顫巍巍地拿起畫來，全身禁不住地顫抖起來。

他第一次能親眼見到，明明這幅畫是靜景畫，卻真正叫做躍然於紙上，寥寥數筆，這畫便似乎有了生命，裏面的荷葉就像是活的一般，隨風搖曳擺動着。

所有人都震撼到無以復加，第一次見到看上去是活的畫。

如果說黃渤夫的畫，體現出的是類拔萃，那麼這幅畫，可以說是與自然共呼吸了。

要是放在園中，你不說這是一幅畫，來人還以為就是園中一景，哪怕它只有黑白兩種顏色，哪怕它不是那麼寫實，卻毫無違和感，感覺就應該是園中自然生長的一物。

鬼斧神工，莫過於此。

眾人啞口無言，園中一片寂靜。

這真的就是一筆一紙一硯台所畫出的？行家裏手更是震撼到了無邊。

“為何，為何沒有題詞？”好半晌，才有人輕聲道。

羅歐正在悠閑喝茶，聽此一問，這才微微一笑道：“忘記寫詞了，這就填上。”

說罷，揮毫一書，一首“醉花陰?薄霧濃雲愁永晝”便渾然天成。

“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消金獸。佳節又重陽，玉枕紗廚，半夜涼初透。東籬把酒黃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羅歐寫完，輕輕舒了一口氣，他心裏知道，這首李清照的千古名詞，足以讓所有人都為之瘋狂。

他的畫是在八大山人的荷花圖上，加了一絲仙道之氣，八大山人本就意境高遠，加上仙道之氣，這幅畫就活了。

他這一次沒有用書聖王羲之的字，而是配的第一狂草大師懷素的字，宛如天成，虛懷若谷。

李清照+八大山人+懷素+仙道之氣。

等於無敵。

羅歐心中暗嘆，可惜你們不會懂我地球人西半球的繪畫意境，不然給你們畫一幅畢加索或者梵高的畫，你們還不得統統暈倒。

“評吧。”

羅歐似笑非笑地看着鴉雀無聲的眾人。

眾畫師大氣都不敢出。雖說黃渤夫的畫也是上乘之作，可跟這幅畫比起來，實在差了十萬八千里，猶如雞頭與鳳凰之別，判若雲泥！

白歡鳴如被五雷轟頂，目光獃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汗如雨下，怔怔說不出話來。

說好的支持黃老，順便給白大公子一個面子的呢？可眾人再厚顏無恥，也絕不可能無恥到這種地步。眾畫師紛紛低頭不語，如果硬要強撐說黃老畫的更好，那真是有辱自己吃飯的行當了。

場上死一般的寂靜。

“我覺得，還是黃老畫得好……”

一個蚊蟲般的聲音響起，眾人聽來無比刺耳，轉身一看，說話的竟是杜飛。他話一出口，頓時面色蒼白，汗流浹背，看上去極是心虛。

“杜飛！”只見一直嫻雅淡定的梁大小姐，此刻臉上已經有了慍怒之色，她沒有想到杜飛竟能如此昧着良心說話，杜飛在她心目的地位頓時一落千丈。

杜飛傻了，這一刻連死的心都有了。自個兒千算萬算，不就是為了能討好眼前這位大小姐么，可沒有想到自己一時糊塗，居然說出這等話來，這一下，自己和梁如玉之間，已經劃出了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再也沒有機會走近她了。

“完了，完了……”杜飛失神落魄的坐倒在椅子上，痛心疾首起來。

梁如玉美眸中生出一絲轉瞬即逝的鄙夷，又轉過頭來看着羅歐，臉上露出了無比驚艷之色。

“呵呵呵……”一直如喪考妣的白歡鳴，此刻卻笑了出來，鐵青着臉道：“至少有人投了黃老一票，沒有人投你羅歐，無論如何，畫得好還是不好，都是投票說了算的。羅歐，你還是要輸！”

見到白歡鳴已經無恥到這個地步，眾丹青畫師紛紛嘆息，只是默然低頭，不再參合。

羅歐冷笑不已，有心要教訓這個膏粱，正待出言譏諷，卻聽到一個沉穩悅耳的聲音響起。

“羅先生的丹青造詣，足以比肩歷代書畫宗師，鄭某佩服。”

眾人沒有想到，此時此刻居然有人敢替羅歐出頭，聞言一愣，卻見那位儒雅不凡的文士，正笑吟吟的拱手向著羅歐施禮。

“啊……”黃渤夫聽到此言，猶如斗敗的公雞，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心中極是苦澀。

“你是何人！”白歡鳴對他怒目而視，沒有想到這裏居然有人敢忤逆自己。

黃渤夫吃了一驚，再也顧不上自個兒苦楚，趕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顫顫巍巍對着白歡鳴直搖手道：“白公子不可……”

“哼！有何不可，我白歡鳴幾時怕過什麼人？”膏粱子弟怒不可遏，準備將氣撒到此人身上，桀驁道：“你是什麼東西，敢在這裏大放厥詞！”

黃渤夫面色驚恐，心中卻是苦澀，這儒雅文士不讓他透露自己的身份，他不敢多嘴，又見白歡鳴如此狂放不羈，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乾脆一跺腳，嗨了一聲，坐在椅子上再也不說話了。

儒雅文士並不生氣，微笑看着白歡鳴道：“我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羅公子的畫，確實技高一籌，這是不爭的事實。”

“哼！”白歡鳴冷笑道：“就憑你說他畫的好，就真的好了？”

儒雅文士緩緩道：“我雖不擅丹青，不過眼力還是有的。公子手上的這把摺扇上的伯虎竹雨圖，只怕不是真跡吧。”

白歡鳴吃了一驚，真跡的確放在家中，自己拿的只是贗品，愣了片刻，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你未免也太狂妄了吧，敢說本公子這把扇子不是真跡，你信不信本公子賞你兩耳光！”

黃渤夫大驚失色，怒吼道：“豎子住口，你……你實在太狂妄了！”

白歡鳴愕然，沒有想到黃渤夫竟然這樣對自己教訓自己，不由道：“黃老，你這是……”

“你……你……”黃渤夫氣的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你個混賬小子，還不趕快給八王爺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