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李家村

沿着村口一路往裏走去，田野這心是咯噔一下子落到了谷底。

打眼望去，村子裏都是些建造於上個世紀的土坯房。一個個看上去老舊破爛，沒有一點現代社會的痕迹，讓田野不由得開始懷疑，他所穿越來到的年代，似乎與他死之時的年代有些距離。

走了不一會的功夫，田野看到不少上了年紀的老人坐在牆根下，曬着太陽嘮着家常，雖然穿着看上去比較樸實，但至少還是能從細節上看出來，此時並沒有民國那麼遙遠，反倒像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樣子。

為了確認一下現在到底是何年月，田野打算詢問一下。

只是這些老人似乎都不願意搭理他，田野一連尋問了幾個老人，竟然沒有一個人回應他，就好像根本看不到他一樣。

田野一臉的愁容，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難道這個村子如此排外，見到外人連理會都懶得理會。

看四周環境，這裏應該屬於東北境界。

都說東北人熱情好客，可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嘛。

田野帶着疑慮繼續往村裡走。

左右不過二十幾分鐘，田野便將整個村子走了一遍。

這李家村大概有二十幾戶人家，從家家戶戶院子裏隨處可見的玉米棒子來看，這裏的農作物還是以玉米為主。

雖然這李家村看上去有些閉塞，不過周邊的環境還是很不錯的。連綿的青山生機盎然，宛如碧綠的綢緞，微風吹起，綢緞好似泛起了綠波，是那麼的美。

“大丫，你快給我回來，要是讓你爹知道了，看他不打斷你一條腿！”

田野轉身正準備返回土地廟，突然聽到前方傳來一個女人的叫喊聲，緊接着就看到一個十來歲的女孩，赤腳向他這個方向跑來，身後還跟着一個中年婦女。

女孩的速度很快，還沒等田野反應過來，就刷的一下子從他的身邊跑了過去。

身後的婦女手裏拎着一個大鐵勺子，急匆匆的追了出來，一看就是正在做飯。

雖是一身帶着補丁的舊衣，但卻洗的乾淨，只是年頭有些多，藏藍色的料子已經洗的發白看不太出來之前的模樣了。

田野本打算攔下婦女，問問清楚是咋回事。就見婦女快速的從他身邊跑過，連個停頓都沒有，一路朝着女孩追了過去。

本以為之前遇到的那些老人，是老眼昏花看不到自己。這好容易遇到個年輕點的，也同樣把自己當空氣，從身邊跑過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想到這，田野那叫一個憋屈。

得，既然如此，田野索性也顧不上那麼許多，直奔剛才婦女跑出來的那座小院，好歹也先把現在他所處的年代搞搞清楚。至於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穿過院門，田野走進了院子。所說院子不大，但收拾的也算是乾淨利落，三間土坯房坐落在院中，東南角還搭着一個簡易的雞窩，傳來陣陣咯咯咯的叫聲。

東北農家的佈局，和其他地方還是有很大的區別。

進到屋子裏，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左右各搭了一個灶台，上面分別架着一口大黑鍋。

兩個灶台分別通向左右兩間廂房，為的就是在冬日裏把土炕燒熱，免得家裏人挨凍。

東北的冬天那可謂是嘎嘎冷，特別是像李家村這些地處長白山延脈或大小興安嶺等地段，更是冷到了極致。一舀子熱水拋出去，直接霧化。

記得當時還有個笑話，說是東北的老爺們出屋撒尿，都得帶根棍子，不然尿液凍成冰柱，褲襠里那玩意兒就別想要了。

當然，這只是個笑話，有些誇大其詞。不過從這一點上來說，東北的冷已經是冷出了高度，凍出了水平。

不過好在有火炕這一神器，完全不必去理會外面的寒冷。任它北風呼嘯，大雪飄飄，屋內依舊是熱氣騰騰，無所畏懼。

“七九年十月十一日，陰曆九月二十一……”看着掛在牆上的黃曆頭，田野不由得喃喃自語起來，“三十八年前……竟然是三十八年前……這個時候我爸我媽還不知道在哪個地方撒尿和泥玩呢。老天爺，你這是要坑死誰啊！”

俗話說，打擊這個東西次數多了，也就不在乎了。

就在田野還沉浸在打擊之下，沒有緩過來的時候。剛才拿着飯勺追出去的婦女王大萍，一手揪着自家閨女大丫的耳朵，一手拎着明顯癟了一個坑的飯勺，罵罵咧咧的進了院。

突如其來的罵聲，瞬間將田野從打擊中喚醒。眼看着自己的行蹤就要暴露，田野一時間慌亂不已。

儘管這個家幾乎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可就這麼孤零零的冒出一個外人來，誰會把他當成好人。

難道要他直接把自己是李家村土地爺這個身份說出來？之所以會冒然的出現在這裏，是為了體察民情？

這話說出來，恐怕連鬼都不信吧。

就在田野這一籌莫展之際，王大萍已經揪着大丫的耳朵進了屋。

“老實給我待着，下次再敢出去亂跑，老娘直接拿麻繩給你捆起來……也不知道我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生出你這麼個傻子來……”王大萍恨恨的瞪了大丫一眼，直接把手裏的飯勺伸進鍋里，打算繼續做飯。

也不知是肚子裏的氣還沒消，還是出於其他什麼別的原因，進屋后王李大萍似乎並沒有發現屋子裏多了一個人，自顧自的忙乎起來。

此時的田野還不敢亂動，盯着王大萍瞧了半天，甚至還冒險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內，來回的扇動了好幾次雙手后，他這才確認王大萍根本就看不到自己。

此時的田野，對於王大萍甚至是整個村子的人來說就是一個無形的存在，別說是看了，就連感覺都感覺不到。

明白了背後的真相后，田野對於之前無人理會他的事情也就釋懷了。

既然都是空氣了，沒人搭理也屬正常。自己堂堂一位土地爺，幹嘛和這些個窮頭老百姓計較那麼多，有失自己個福德正神的身份。

當然，這個無形的存在只不過是泛泛而談，並不是絕對的，至少在眼下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