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眼光
022眼光
姜曦禾沒有想到自己會這般快的就碰見已經成為了昭儀的周庭雪。
她去皇後宮中請安,出來的時候,正巧遇見。
褪去了初見時的青澀,她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嬌媚來,是綻放在眼角眉梢的那種,與景西音不同,那是初嘗情事後,特有的嬌媚。
姜曦禾站在原地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進。
“本宮當是誰了,原來是咱們的太子妃啊。”周庭雪停在了離姜曦禾稍遠的距離,笑看着盈盈走過來的人,“咱們也算是老熟人,太子妃你說是不是啊?”
“昭儀娘娘。”姜曦禾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可真是好閑情啊,這般冷的天,也能出來逛園子嗎?”
周庭雪隨意的瞟了眼:“太子妃這話說的,今兒這天氣不錯啊,怎麼能說是冷了?”
“大抵是太子妃還沒習慣我大燕的氣候吧,也是江南多雨,氣候溫和,按道理來說,太子妃覺得我們燕朝冷也是正常的。”
姜曦禾冷冷的勾了勾唇:“昭儀娘娘,有什麼話不妨直說,你這般拐彎抹角的,累不累啊?”
周庭雪只是平靜的看着姜曦禾,良久淡漠的撇了眼:“我和太子妃,可不算什麼熟識,怎麼會有話可說了。”
言罷,便帶着宮人直直的從她的身邊擦過。
姜曦禾饒有興趣的盯着周庭雪的身影,情緒極淡的抿了抿唇。
對於這位昭儀娘娘在後宮中的事,她還是略知一二。
當今天子不是個重欲之人,一個月大約也就進兩三次後宮,其中一次都是在皇後宮中歇下,算是對嫡妻的尊重,還有兩次次一般通常輪流留宿在四妃的寢宮中,真的可謂是雨露均沾。
對着周庭雪這種小姑娘,皇帝一般是不碰的,那次碰她也純粹只是為了給周家一個交代而已。
交代完了后,便在未涉足過她的寢宮半步。
而宮中的人,向來又都是個踩低捧高的,周庭雪不得寵,下面的人自然是要懶惰些的,更有甚者,欺主也是常有發生。
周庭雪是個小姑娘,哪裏又會是那些宮中老手的對手。
慣常只有呼天搶地的,大概這些日子只怕是被欺負的有些慘了。
“走吧。”
“殿下,難道你就不管周……昭儀了嗎?”玉歡湊在了姜曦禾的身邊。
“她是昭儀娘娘,也算是太子的長輩,我能如何?”姜曦禾淺淺笑着,似乎並不在放在心上,“再說,這裏又不是大楚,能由得我性子來。”
回了東宮后,姜曦禾就直接去了白鶴院。
景西音正守院子外。
她站在遠處看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走了過去:“景妹妹,怎會在此?”
景西音聽見這個聲音,腦子中緊繃著的一根弦,忍不住的扯了扯,她回身拜下,臉皮子上卻毫無笑意:“妾在等殿下。”
姜曦禾往前走了幾步,也站在了院子口:“景妹妹,若是有什麼事,大可說與我聽,我替你轉述給殿下可好?”
“這點微末小事,妹妹就不麻煩姐姐了,我在這裏等着殿下便是。”景西音回答的一板一眼的,甚至還帶着幾分倔強和孤注一擲的瘋狂。
姜曦禾默不作聲的將她從頭到腳的都看了一遍。
衣裳應該是新作的,用的料子是時下京城最貴的,就連花色也是獨一無二的,纖濃有度,髮髻也是精心挽過的,襯的那張臉嬌嬌艷艷的,卻又沒有分毫的俗氣,眼角下別出心裁的點了一顆淚痣,竟然讓人有種想要憐惜的心情。
這哪裏是有事,分明就是來承歡的。
不用兩人見着,姜曦禾覺得自己也能將他們接下來的對話全部想出來,無非也就是挾恩以報,那麼就是大道理說上一通,實在不行就直接下藥。
手段嘛,無非也就這些。
南暄意二十齣頭,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景西音容色又好,這兩人之間沒一點乾柴烈火的,誰信啊?
姜曦禾譏誚的將目光收回:“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攪妹妹了,想必妹妹也是不需要我給太子通傳的。”
景西音應了一聲,便站得筆直。
姜曦禾嫣然一笑,獨自就進了院子。
南暄意正在作畫。
姜曦禾拎着裙擺,輕飄飄的就撲了過去,感覺有人靠近,南暄意看了眼,抬手無奈的將人摟進了懷中:“怎麼挑在這個時辰過來了?”
“我從母后那裏回來,就來瞧瞧你。”姜曦禾窩在他的懷中,“你最近不是很忙嗎?怎麼還有空作畫?”
“忙裏偷閑。”南暄意將筆擱下,拉着姜曦禾看向還未完成的畫,低頭輕咬在她的耳邊,“怎麼,喜歡嗎?”
姜曦禾倏然就紅了臉:“你怎麼能畫這個?”
“我怎麼不能畫這個,閨房之樂你知道嗎?”南暄意笑着將人抱着坐在了他的大腿上,“要不要,你給我擺個姿勢,我照着畫完,嗯?”
“我的好殿下,你現在怎麼這麼有閑情。”姜曦禾笑着倚在他的懷中,“你的公文都看完了嗎?”
“你不來陪着孤,孤可沒有這個耐心處置那些枯燥無味的公文。”南暄意又繼續執起了筆,繼續在宣紙上畫著。
姜曦禾沒有在說話,看了好一會兒,就打起了瞌睡。
南暄意抬手,溫柔的為她遮住光線:“睡吧,我替你擋着光。”
“你這樣太累了。”姜曦禾抬手,扒上了南暄意的遮在她眼前的手,“對了,景妹妹還在院子外面等着殿下了?”
南暄意應了聲,沒有任何的動作。
“殿下不見見?”
南暄意沒有回答,而是專心致志的畫著畫,等着他全部勾畫好,才說道:“明澤,我寧願有時候,你自私一些。”
“嗯?”
“明澤,我是你的,你可別再把我推給其他人了。”
姜曦禾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殿下。”
“嗯。”南暄意心情極好的,低頭又親了親她的唇。
“白日宣淫,不好。”姜曦禾端正這一張臉,一字一句的和南暄意說著。
南暄意沒有忍住,笑出了聲。
春日多雨。
明明早些時候還晴空萬里,如今卻淅淅瀝瀝的下了小雨。
放眼看去,霧蒙蒙的,幾乎教人錯看成那個煙雨朦朧的江南,也似極了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揚州橋頭,郎獨好樣貌。
聽着外面滴滴答答的雨聲,姜曦禾也沒什麼瞌睡,索性也就披了衣裳起身,站在了廊下。
廊下與院子口相距不遠,她抬眼就看見一很清楚看見那邊的場景。
景西音還未曾離去。
全身已經被淋得濕透。
她忍不住回頭去看正在伏案而書的南暄意。
這個男人絕情又冷情。
可以漠視任何的好,任性至極。
景家在燕朝的地位可不低,若是他能拉攏景家,這對他的儲君之位,無疑又更加穩固,而且還可以平衡一下,朝中的勢力,自己又可以抱得美人歸,一舉三得的事,她不知道為什麼他不願意去做。
而且她也害怕,害怕自己會變成如景西音一般模樣。
楚承不知什麼時候也走到了廊下:“太子妃在看什麼?”
姜曦禾靜靜地抬頭看了眼:“楚公子何時來的?”
“一早就來了。”楚承道,“太子妃是覺得景側妃可憐嗎?”
“她不可憐嗎?”姜曦禾淡淡的反問,“他愛的男人,對她棄若敝屣,不屑一顧,她甚至為了他甘願屈居妾室,甚至連自己的驕傲和尊嚴都拋棄了,伏低做小,依舊換不來那個人的一眼顧盼,還不可憐嗎?”
楚承笑着頷首:“是啊,我也覺得她可憐,可是太子妃,你會因為她的可憐,從而滿足她的願望嗎?”
“不會。”姜曦禾也回答的乾脆,“因為她肖想的那個人,是我的夫君。”
“她就算在可憐,我也不會將我的夫君,拱手讓與他人。”
“你還真是直接。”楚承說,“可你不是覺得她很可憐嗎?”
“一碼事歸一碼事,因為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她今日落得這般地步,有一半的也是她作繭自縛,咎由自取罷了。”姜曦禾淡淡道,“就好比,以後有人看上你的妻子,你會因為那個男子可憐,將你的妻子拱手相讓嗎?”
楚承很認真的想了想,隨即釋然一笑:“不會。”
“可是我和太子妃不同,您是太子妃,日後等殿登基,您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太子的後宮註定了不會只有你一個人的,他是皇帝,需要綿延子嗣,到時候就有很多女子入宮,太子妃您覺得,您能防一個景西音,還是能防千百個女子。”楚承問得誠懇。
姜曦禾也不惱:“楚公子,你為什麼要問我這個問題?”
“難道你不知道,選擇權從來都不在我的手上嗎?”姜曦禾看向南暄意,“他若不想娶,就算有人將美人塞在他的床榻上,他也一樣會無動於衷,相反,若是他有這個心,就算我千防萬防,又如何?總不可能,讓我提這劍,將他染指過得女子,全部殺了吧。”
楚承點頭:“突然間明白了一些事,他的眼光的確比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