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愛琴上的最後一根弦(2)
那天晚上,邱蓓蓓打來電話,說又與老公吵架了,而且這次問題相當嚴重。還說她的老公吵架后把個人的東西都拿走了,看來這次大概是真的不回來了。我問她這次又是什麼原因。邱蓓蓓說:“還不是老問題,我說他不要賭,他就是不聽。昨天,他們四個人正在玩牌,被人舉報了,結果被罰了五千,今天一早才放回來。你說丟不丟人?所以我就跟他吵了。他實在讓我傷心透了。”我就勸她:“唉,現在有幾個不賭的。你沒聽說‘十億人民八億賭’嗎?我老公也是這樣。”邱蓓蓓對我說:“大姐,你不知道他這個人,在我面前賭咒發誓,再也不摸麻將了,可是,背着我,就與他的那些牌友混在一起,不分白天黑夜。每次一吵架,我就要跟他離婚!”我對邱蓓蓓說:“我以前看過一篇文章說,平均一對夫妻,一輩子會有七次提到離婚,不知道是如何統計的,我覺得有道理,尤其是現在的人,動不動就把離婚掛在嘴上。其實,我認為,離婚只是一種婚姻中的核武器,你只能在最關鍵的時刻用,決不能反覆使用,使用多了,便失去了它應有的作用。它只能是一種威懾手段,而不能解決實際問題。”邱蓓蓓聽着,無語。我說:“像我們父母那輩人,摔了一輩子杯子最後還是一起過了金婚紀念日。到我們這一輩有點不同,很多人想離就會被自己要離婚的念頭感動得欲罷不能,然後就真的離了。現在的婚姻真的太脆弱。”“要你這樣說,就放手讓他去了?”邱蓓蓓用質問的口氣問我。“當然不是,如果有人問我,會給婚姻幾次機會,我真的不知道。每個人對婚姻的要求不同,對愛情的要求也不同。所以我對老公的賭,基本上是無為而治。”我對着電話笑了,怕她不明白,就又說:“就是該放的就放。相信愛情,別為離婚做準備,壞事一提就發生,一想也會發生,一有準備就準會發生。離婚不見得是壞事,但也不是什麼好事。”電話那頭又是沉默。我等着,靜靜地等。“你對婚姻研究得這麼深,真不愧是我的老大姐呀!”良久,電話那頭傳出了輕鬆了很多的聲音。我笑了,對邱蓓蓓說:“我這也是被婚姻操練出來的,實踐出真知吧!”“那你說我現在怎麼辦?隨他去?”邱蓓蓓問我說:“是你的飛也飛不掉,不是你的搶也搶不來。該不該離婚真是沒有答案的。勸人不要離婚的文章拿出經濟學的原理來計算,得統計出離婚的成本有多高。這有點可笑,在愛情和婚姻的問題上,哪有什麼可以量化的因素?如果能夠計算,誰會做虧本生意?還是順其自然吧。”邱蓓蓓似乎被我說動了,很長時間不再言語。我說:“回去吧,說不定你到家你老公已經坐在沙發上了。”“也只能這樣了。謝謝你!”邱蓓蓓學着我的口氣,“隨他去吧,要走就讓他走,至於他回不回來了,那隻能賭一把了!”三、他的失聰,我的痛陳媛媛(女,29歲,策劃人員)夜半時分,我從噩夢中醒來。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仍然在老公的懷抱裏面。輕輕撥開他的手,我赤着腳站起身來回頭看着他熟睡中英俊的臉龐,好像什麼感覺都已經消失了。惟一剩下的是什麼呢?是同情,還是心碎?我幫他拉好被子,十二月中旬的天氣已經很冷了,我是不能讓他感冒的。再理了理自己身上除了內衣之外惟一的大T恤,這是他夏天在我家穿的。現在已經是冬天了,我就用來當睡衣。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原來那麼弱小,在他的大T恤里顯得格外單薄。斜倚在大衣柜上,這裏正好可以看清楚他。我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在這樣寂靜幽黑的夜裏靜靜地看他。我開始冷得發抖,嘴角不自禁地牽扯着一絲苦笑。我知道,我們或許都已經太累了。就在剛才我們**的時候,他竟然就那麼地睡著了。我是個多麼滑稽可笑的女人啊!我想我是真的令他很乏味了吧——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他翻了一個身,並沒有發現我已不在他旁邊。我的笑容蕩漾開來,和着淚水一起。熟睡中的他像一個孩子,他本就是一個單純的男人,一個像孩子的男人。每當我半真半假地提到分手的時候,他都會用無助的眼光看着我,有時也和着淚水。我走到卧室門口,那裏有一盞微弱的泛着白光的小壁燈,那是用來使黑夜不那麼漆黑的。燈光很微弱,一閃一閃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滅掉。黑暗中它孤獨地亮着,就像我的心一樣搖搖欲墜。我的手腳已經凍得麻木不堪,似乎沒有知覺了。他又翻了一個身,輕輕地。仍然,他沒有發現我已經不在他身邊了。其實我是希望他發現的,我想像着他發現時的神情,他猛然起身看見站在門口赤着雙腳可憐兮兮的我,他心疼至極,急忙擁我入懷,把我放到床上用他的身體溫暖我的冰冷。但是,他沒有,他睡得很沉很香。冰冷的空氣代替他的唇親吻着我的身體,他曾經迷戀過的身體,每一個毛孔上都充滿了他的氣息,現在,現在卻任由寒冷蹂躪。我舉起手輕觸那盞小燈,一絲溫熱透過冰冷的指尖,寒冷的我竟覺連這樣的溫暖對我來說都是奢侈的。突然看見自己原本白嫩的手背上有許多因為寒冷而出現的小血管,密密麻麻,縱橫交錯,就像我們的愛情。他在我們那張溫暖柔軟的大床上睡得很香,大床記錄著我們無數次的激情纏綿,當然還有那麼多的汗水和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