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唐冰番外2
第670章唐冰番外2
我這樣想着,我戀戀不捨。
便是知道自己已經死了,知道自己不過是一縷念想,我也不想離開,不想消失。
只想就着那溫暖就此留下。
不用等來世,就這樣,作為一個幽靈留下……
可這時候,卻是響起了一聲佛號。
那聲音如同驚雷一般,我只覺得眼前一黑,身邊逆風勁勁,我好似被一個大洞吸去。
眼前再亮之時,天邊一片鮮紅色。
我看到了一匹快馬正在原野上疾馳,那馬上之人很是熟悉。
愣怔之間,我便被吸引到了那騎士的身體裏。
那一瞬間,我似乎和那人重合了。
那,也是我……
是姑娘所說的,她重生而來的那個世界的我。
那個,姑娘從來不認識我的世界。
在那個我的記憶里,東宮之變前面的事都是一模一樣,但是東宮之變後面的事卻是完全不一樣。
在我癱瘓的那段時間,主子跟着謝家船隊去往巴格達,結果在巴格達被謝家人出賣,謝七容山他們都死了,只有主子一個人,身無分文,滿身傷痕,臉殘心碎的回來了。
那段時間,我們很艱難。
主子不光沒有賺錢回來,便是本都沒有帶回來,若不是李想仁義以雇傭主子的名義給了主子一筆錢,只怕當時我們這群人都只能一死來替主子省錢。
而古公公自然也沒有財力去訓練什麼人手。
我們能動的人,便是當時武功還沒有恢復的我,都一起上了船。
我們跟着李想跑了兩年海,憑着主子的能力,李想分給了主子一條船,讓主子自己帶貨跑海,並說好再一起去趟巴格達。
可那一年,李想被人陷害,妄死在海上。
主子接手了李想的一半人馬,就着李想放在他那的一點錢,開始自己慢慢的跑近海。
兩年後,總算夠錢買貨也夠人行船,主子帶着我們去了巴格達。
那一次花費了兩年時光,我們安全回來,我們偷藏了一半的香料,將那些香料私下賣給了幾個北方來的商人,主子賺了第一筆巨款。
足足有百萬貫的巨款!
主子設計替李想報了仇,然後只帶了我,我們兩人偷偷過了江往京城走。
那時候的主子已經完全沒有貴公子的氣派,他的臉破相之後又沒有好好治療,再加上這麼些年風裏來雨里去的,傷痕都長裂了,看上去很是猙獰,便是帶了斗笠,走近看也嚇人。
說實話,我都比他漂亮。
而且主子跟着李想回來和替李想做事的時候,可是什麼活都做了,這麼些年……整個人都透着一股子陰冷。
我們兩人到達京城外面的茶棚之時,那來來往往的人,看過來的視線都帶着探究和不屑。
連那茶棚的老闆娘都帶了嫌棄的讓我們趕緊走。
連碗茶都不肯賣給我們。
當時我準備丟出銀錠砸死那老闆娘,主子卻是擋住了我,舔了下乾裂的嘴唇轉身欲走。
那時候,官道上停着的一輛馬車卻撩起了車簾,裏面的丫鬟丟了一把銅錢出來道,她家夫人請這茶棚所有人喝茶,還特意強調了下,所有人!
看着老闆娘端了兩碗茶水給我們,那丫鬟像是和車裏人說了句話,便放下車簾。
那馬車從我們身邊走過,窗帘搖晃之時,我和主子聽得那馬車裏有人道,莫以衣着來看人,莫以眼前貧來嫌人,那兩人雖然風塵僕僕看着不雅,但是骨頭卻直,氣清人端,不過是虎落平陽而已。
當時主子端着茶碗的手微微顫抖着,隨後大口喝乾了那茶碗裏的水。
正好那時候有人笑問,說這是誰家的女眷這般好心?
旁邊有人笑道,這位可有名,她是皇帝強配給雲探花的夫人,說是說侯府千金,其實不過是個外室之女,是個上不得檯面之人。
那人這麼一說,旁邊的人便都笑起來,又有更多不堪之話出來。
我很生氣,可是主子擋住了我。
主子帶着我往回走,遠離了京城。
在過江之時,主子說,那女子有那般身世被人如此侮辱,依然保有一顆正直善良之心,而且,她那聲音里也透着開朗和明媚,一絲的陰霾都沒有。
一個女子都能如此,他這頭暫時落難的虎豈能自暴自棄,做出不顧自己性命刺殺仇人之事?
主子買了三條船,留了古公公訓練人手,便帶着我們再度出海,去往巴格達和東非。
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我們是滿載而歸。
主子一下暴富。
我們開始擴張勢力,在泉州杭州,主子的名聲漸起,而且,藉著香料,主子和劉琦勾搭上了。
在一次喝酒之時,劉琦說起了那個叫蘇月的女子。
那時候,我們才知道,就在我們離開京城沒有多久,她便和雲探花和離,然後皇帝賜婚,她又嫁給了趙皓,可跟趙皓也沒有多久,便因為趙皓的妾室下毒差點死了,她再度和離。
而不久前,皇帝再度賜婚,這次,是嫁給了康王。
得到這個消息的那天晚上,主子一個人在院子裏喝得爛醉。
喃喃之中,他輕聲問我,若是當時我們沒有走,而是直接劫了她……
我無法回答,主子也沒有想讓我回答。
隨後幾年,主子的勢力擴張很快,在清遠上師帶着石將軍和石飄紅投奔過來后,主子在瓊州開始建立私港,並且訓練私兵。
那時候,主子的年紀已經很大了,清遠上師也好,石將軍古公公也好,都開始想法設法的讓他娶妻。
甚至,他們還想灌醉主子成就主子和石飄紅的好事。
可主子只一句大仇未報何以成家便將他們堵了回去。
大仇……
大仇還未報,大宋國便滅了一半。
那一日,主子收到消息,說是康王代天子巡視來到了杭州。
主子在屋子裏靜坐了一夜之後,便帶着我往杭州走,說是去看看那位康王。
可到了杭州,在知道康王並沒有帶女眷之後,主子卻一點要去見康王的意思都無,便是柳絲絲打着他女人的旗號前去勾搭康王,都只是在旁邊冷眼看着。
一直到北戎人破關南下的消息傳來。
主子連夜召集了手下,直接駁了古公公就勢奪取天下的建議,次日,便用盡家財,召集義軍,連同這麼些年石將軍訓練出來的十萬人一起,投入了康王旗下。
主子的動作很快,可是再快,也快不過北戎人的鐵騎。
在知道兩帝和皇族全滅,康王妃一力頂起了京城防備,以弱女子之身和趙皓一起死守京城,硬拖住北戎人的馬蹄之時。
主子將自己關在了屋子裏,一個人喝了一個時辰的酒,一邊喝一邊對我說,她嫁過三次,應該不會害怕再嫁一次吧?她說過,看人不能看外表,應該不會嫌棄我這般模樣吧?她和我差了好幾歲,不過只要我對她好,她應該不會嫌我老吧?
我像往常一般的把自己當成了背景牆,心裏卻在想着刺殺康王哦這個時候應該是新帝的可能性。
主子不等完全準備好,便讓石飄紅率領前軍出發,而他自己則是親自披掛,率領中軍緊跟在後。
若不是他一走,這後面的事便會亂套,我想,主子一定是想自己帶個千人便飛奔去京城的。
可大軍出動,行程很慢,我們走了幾日才到江邊。
幸好京城那裏拖住了北戎人的鐵騎,長江這裏依然是大宋的國土,我們過江很順利。
只是這時候,劉琦帶着家人逃到了江邊,他說,京城只怕守不住了,所以皇后讓他們先逃出來。
主子問,那皇后呢?
一向說起那康王妃便不屑的劉琦滿臉敬重的道,皇后說她最後走,說她身為一國之後,斷然不會棄百姓不顧,等京城裏人都撤了,空了,她再走。
主子當時急得嘴唇上頓時冒起了一層的水泡。
我不等他命令,便牽過馬往京城跑。
主子不能動,我能動,便是拼着命不要,我也要帶她出來,帶她到主子的身邊!
我一路疾馳,離得京城只有百里之地,再有半日便能到,卻是看到了天邊一片鮮紅色。
心口一痛,我從那個身體上飄了出來。
我知道,那一片鮮紅色代表着什麼。
我看着那個馬背上的我滿心焦急的往京城趕,卻是知道他趕不上的。
京城大火起,那個人,那個便是連面都沒有見過卻是入了主子心的人,已經不在了……
我跟在了那個我的後面,看着他衝進了京城,衝進了火場,衝進了那片殘檐碎瓦。
看着他和北戎人拼殺,看着他被大火阻擋,看着他只能手持着長劍對着皇宮方向長嘯,卻無法再進一步。
漫城大火,燒去了城郭,燒去了屋宇,燒去了攻進京城來不及撤退的北戎人。
亦燒去了她的蹤跡。
我看着他滿身的傷力氣不支倒地,看着從火場衝出了成年後的趙申還有幾個手下,順便將他也帶了走。
我跟在了那個我的身後。
出京五十里之後,趙皓的人帶了他進了一個破廟,一邊裹傷一邊說,說是要去召集趙皓殘餘的軍隊,說他們要去找謝珏。
他說了自己便是謝珏的人,是謝珏派來救皇后的。
他問皇后呢?
趙申哭了起來,他說,死了,夫人死了,將軍也跟着她一起走了。
我花費了好些時候,才明白那夫人便是皇后。
那個我也是花了許久的時間才明白那句話的意思。
他半晌都沒有說話。
不過,他就是我,便是不說話,我也能感覺得到他心碎的聲音。
趙申沒有說更多,休息了半個時辰之後,約好了日後相見,便和那個我告辭,前往北方去收攏那些被打散的趙家軍。
我跟着那個我回到了主子身邊。
主子知道她死了,在江邊站了半宿。
那之後,畫面好似一下快了起來。
就如同走馬燈一般,我看着主子恢復了冷靜,將軍隊重新佈置,先佈置防線,再往前推進。
半年後,趙申帶着五萬趙家軍來投。
一年後,主子奪回了京城。
主子進了京城,便去到趙申說的地方,可是,當時大火燒的乾淨,又經過一年時間,便是土都變了色,何況骨灰……
主子在那地方用兩手挖了一個坑,將方圓一米的土都挖了出來,然後裝進了幾個大罈子裏,帶離了那片廢墟。
這一年裏,主子沒有再提要康王命的事,這一年,康王成了皇帝,在杭州組建了一個小朝廷,帶着一幫子逃過去的官吏風花雪月的過着。
主子奪下京城之後,那皇帝便帶着小朝廷北歸,在北歸之前,他娶了新后,娶了嬪妃,后宮裏美人無數。
而那個替他死守住京城,替大宋博得時間,得以有反攻之機的皇后,卻是被那些人說得極為不堪,甚至,連一個國喪都沒有。
立了新后之後,便成了一個名字都不能被人提起之人。
京城雖然奪回,但是北方還有大片國土在北戎人的手裏。
皇帝進了京后,主子便離開了京城,繼續北進。
只是在離開之前,主子做了件事。
主子將那兩個將白說成黑的女人給親手斬殺了,並且當著那陳氏皇后的面稱呼她為皇后,稱呼那陳琉璃為繼后。
主子的這個表態,那些小朝廷的人自然是憤怒,各種話都說了出來。
主子不過是嗤然一笑,帶着軍隊繼續北上。
主子離開不久,皇帝許是怕被主子搶了風頭,亦帶着陳涵明的那點子蜀州軍隊出去和北戎人作戰。
碰上的便是凌川野,不,應該是高天野。
皇帝一敗塗地,只帶了幾十人逃了回來。
三個月後,主子對上了高天野。
我在戰場上,飄在那個我的頭上看着高天野。
看着那個眼中只有狠戾和野性,一絲溫情和人性都感覺不到的男人。
那一戰,主子親自上陣,第一個沖了出去。
那是攻陷京城之人,那是逼得她只能放火燒城之人,那是……害死她之人!
主子瘋了一般,完全不顧自己的安危,只找着高天野單挑。
主子殺了高天野。
那個我緊跟在主子身後,我亦緊跟在了他們身後,我看着高天野倒地,看着他那雙通紅的眼眸里解脫的釋然。
我想,便是早死,凌川野也是幸運,幸福的!
便如同我一般。
這一戰,主子的威名再無人能敵。
那些有識之士都不去京城,而是聚集在了主子身邊。
主子揮軍北上,一路收回國土,一路安排上自己的官員。
六年時光,主子收回了全部國土,還攻下了北戎人的阿耶城,同時,大半的官員也是主子一路安排過去。
攻下最後一個邊城之時,趙申找到了主子。
趙申問主子,何時回京,殺了那個狗皇帝?
主子很驚訝,問趙申為何如此說。
趙申這才說出,當年她並非是死於北戎人之手,而是皇帝和新後派人所殺,而她死了,趙皓也不活了。
這對於他們趙家軍來說,可是最大的仇恨。
他們相助主子,便是為了這一日。
主子當即揮軍南下。
什麼人的話都不聽了,那些什麼要找個借口,要讓皇帝禪位,要有名正言順,不急在這一時的話,一句都不聽。
親自帶了三千人,便往京城疾馳。
可主子趕到京城之時,卻只看到了皇帝的背影。
當時大宋大半在主子的掌控之下,可是這京城,這廢墟上建立起來的小城,卻還是屬於皇帝管轄。
皇帝用了一年的時間,在當年的皇宮火場上起了一個高壇。
主子到的時候,皇帝已經殺了陳琉璃還有陳家之人,然後用自己的血塗滿了那個高壇,奄奄一息的覆倒在了高台之上。
而主子親手埋在那茶棚之處的罈子,那些裝着那些泥土的罈子,都放置在高壇之上。
皇帝對着主子笑,他說,這天下這大宋都給你,我不要了,我要去找我的珍寶。
皇帝打碎了那些罈子,將火油傾倒在了高壇之上,然後點了火。
大火之中,皇帝笑道,月姐姐是我的,便是化成灰化成泥也是我的!
主子大急,若不是那個我死死的拖住他,只怕他就要衝進去,去搶回那些泥土。
急切之間,主子聽到了旁邊延壽大師的詠念之聲,他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將血灑進了高壇的大火之中。
他大聲道,君九翊許了什麼,我君珏也奉獻上同等之物,但求蘇月一生安順,無難無災,子孫滿堂,幸福美滿!
便是那個給她幸福的人不是自己也無妨。
他的聲音伴隨着延壽的聲音在空中迴響。
電光閃動之中,我好似看到了他做了十多年皇帝,他將大宋治理得富強,但是他一直鬱鬱寡歡,後宮也一直冷清清空無一人,以至於,外頭都流傳他是個斷袖。
而那個我,就是他斷袖的對象!
正是氣惱之時,空中猛然響起了一聲霹響。
我又被一個大洞抽走。
***
再次回神,眼前是一片鮮紅色的無葉之花。
我記得,主子曾經說過,這種花叫曼珠沙華。
黃泉之花。
我沿着那片紅花走了過去。
走了沒多久,便見前面有一條寬涌的黑色大河,河上有一座橋,橋的那頭是一個又一個重重疊疊閃耀着七彩光芒的漩渦,從黑暗之中,有無數條路彙集而來,一個個的靈魂沿着那些路而來,接過那橋邊老婦們的碗喝乾之後,便毫不停留的往那漩渦跳了下去。
我停住了腳步。
我知道,那是所有死人必須要走的路,那是輪迴轉世之路。
可我不想去。
至少,我不想這麼早去。
我跟她說了,來世再見。
可現在我都不知道她在哪裏,那裏的漩渦那麼多,要是不一起跳,誰知道會跳到什麼地方去?
我瞅了一下那橋邊,想找個地方躲一躲。
卻不妨看到兩個熟人。
一個凌川野,一個,居然是君九翊!
少年模樣的君九翊!
一派悠然,和凌川野對坐喝茶的君九翊!
呃,還有一個熟人!
延壽大師!
或許不該叫他大師,因為,長相雖然一模一樣,但是他並沒有穿僧衣,而是一聲青衣,頭上亦有頭髮,正以僕從之態服侍着君九翊。
我正猶豫着要不要上前,君九翊已經轉頭看過來,對我笑道:“你來的這麼晚,是不是去別處逛了逛?”
凌川野卻是瞪大了眼對我道:“你怎麼也來了?不是你弄死的這壞蛋?”
“這位少年,要不是我主子,你都差點被丟進這忘川里了。”延壽在旁邊涼涼的道。
我轉頭看向了凌川野。
凌川野摸着頭笑道:“這個,我不是想着那裏那麼多漩渦,要是我就這麼跳了,我到哪找我的姑娘去?怎麼都要等到姑娘來一起跳才是,哪知道這裏的鬼差真是不通鬼情!”
我又看向了君九翊。
這次,我發現了不同。
我和凌川野,和那些路上走着的鬼一樣,都是透明的身體,也就是五官輪廓有深有淺而已。
而君九翊,卻是人的身體,還穿着衣服,連那頭髮絲都在空中飄蕩。
“看什麼看!我家主子本是仙人!”延壽道了一聲,被君九翊淡淡的一瞟之後,便閉嘴退後了一步。
君九翊收回視線,對我笑道:“我是青釉,月姐姐她在那個世界還有三十多年的陽壽,只不過這裏的時間和那世界的時間並不一樣,但是想來也不會太快,若是要等,不若一起?”
我眨巴了下眼,看着他沒有動腳步。
“小唐你還是過來吧,鬼差來了。”
隨着凌川野的聲音,我身後突然出現了兩個比我高出兩米的怪物,他們都有實體,手上還拿着瑩瑩發亮的武器。
憑着本能,我飛快的向青釉那裏飄去。
當我飄進了離青釉還有三米之處的一個圓圈之後,那兩個怪物便如同出現之時一樣,憑空消失了。
我老實的在凌川野旁邊坐下了。
凌川野性子活波,還跟延壽鬥起了嘴,我卻只是看着那些路,看着那些路上隱隱約約的人影。
那麼多影子,只怕億萬之數都有。
但是我知道,只要她出現,再是多,我也能一眼認出來。
主子那麼愛她,想來是會跟她不離不棄,便是生死都會在一起,也會想着,生生世世都在一起,怎麼,都要跳到一個漩渦里。
我不能求太多,我只求,能跟在他們身後。
一輩子,兩輩子,三輩子的跟在身後都好。
也不知道喝了幾道茶,又來了個熟人。
老了許多的趙皓!
(趙皓:你才老!老子這是成熟!)
趙皓什麼都沒有問,便徑直走到了圈子裏,在我身邊坐下。
然後朝青釉冷笑道:“你好手段,害死了他們,讓阿月一直心有愧疚,怎麼都不能幸福圓滿!”
我聽得是又苦又甜,也不由朝青釉瞪去。
青釉指着那些漩渦笑道:“一人一次,輪着來,這樣,一定能讓她圓滿!”
一人一次?
雖然已經沒有心臟,我卻覺得心跳加速起來。
趙皓哼了一聲道:“你一次便夠?”
青釉淡然笑道:“一次,即是圓滿,她的緣分,畢竟是在謝珏之處。”
趙皓沉默了下來。
“我一次便夠了。”凌川野笑道:“你看那些人,只要圓滿了,他們過來之時便已經沒有了記憶,所以,我只要一次就夠。”
聽得他話,我這才發現,的確,那些路上的鬼,除了一些面色猙獰明顯帶着不甘不情願的,其餘人臉上都是茫然之色。
那是忘記一切的神色。
若是幸福,便能忘記一切嘛?
當主子牽着她的手一起走過來的時候,我想,我居然相信凌川野的話,真是蠢到家了!
他們兩人一起走過來的時候,主子已經滿頭白色,她的卻還是大半都是黑色,只眉間多了些皺紋,面容之上,依然帶着俏皮和溫婉融合在一起的暖意。
看到我們,她歡叫着跑了過來,雖然是透明的身體,也給了我們一個緊緊的擁抱。
而主子則是將青釉拉到一邊去,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麼。
等她回頭之時,才和青釉施施然的走回來,然後讓我們猜拳。
我們三個,我,凌川野,還有趙皓猜拳。
誰贏了,便能和她一起上橋跳漩渦!
我很是不解。
主子淡聲道:“我讓你們一次,這一次過後,你們也不要再有什麼妄念了!”
沒有心臟,沒有眼眶,可是我那透明的身體卻帶上了濕意。
一次,一次便夠了!
我贏了。
她主動拉起了我的手,我們一起上了橋,喝了那孟婆湯,手拉手的跳了漩渦。
這一世,我是個武林人士,救了身為茶女的她,我退隱江湖,和她成親,在那山野之處蓋了個小山莊,生了兩男兩女,她種茶,我帶着孩子習武,我們兩時不時的吵點小架,我偶爾出去跑跑鏢賺錢,回來之後,便更加甜蜜。
如此,一生安順,相親相愛……
我已經是心滿意足,再無遺憾。
青釉說,冥冥之中自有自己的規律和天意,但是天都不能定的,便是人類的靈魂之力。
若是真愛,便是時空維度宇宙都不能阻斷那思念形成的命運之線。
這一世是他用他的力量給的,但是,若是自己能堅持,那麼,在那無數個漩渦里,總會有再次相遇的時候。
只要,我自己不斷了那根線。
萬千世界,無限輪迴。
我,絕對不會斷了那根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