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不想死
取子彈這種事,對我來說真的是頭一回,況且對方還是個女孩子,近乎半裸的躺在面前,考驗太大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天生有這個天賦,還是運氣使然,子彈還是有驚無險的被取了出來,乖乖的躺在床邊的地面上。
由於沒有麻藥,張寧早已經疼的暈了過去。也虧得她疼的滿頭大汗,小臉蒼白,卻硬生生的忍住,沒有動彈,只是在暈過去之前偶爾發出幾聲痛苦呻吟。
我洗了手,在她的房間裏找到一些繃帶和酒精,酒精不多,勉強就着清水清洗了一下傷口,擔心止不住血,我又灼燒了一下她的傷口,才纏了些紗布。
我用我僅有的一些關於急救的常識做完這些事之後,才鬆了一口氣,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一屁股坐在床邊,準備守着張寧醒過來。
外面的人漸漸散去,我憑着感官敏銳,靠在窗戶邊上聽到了一些言論,大意是張寧已經無法庇護他們,是不是該準備一下捲鋪蓋跑路。
我冷笑一聲,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張寧,感到一絲同情。
根本就沒有人真正關心她的死活,只是她一廂情願,帶着一腔熱血,要保護他們,在她最虛弱的時候,卻沒人願意留在她身邊。
張寧這傢伙,一睡就睡到傍晚,期間陳老師和陸菲菲來過一躺,我自作主張把她們留了下來。
畢竟現在我知道了張寧是女孩,我來照顧她諸多不便,況且現在村子人心不穩,把她們安排在我眼皮底下才放心。
至於五號,在看到子彈取出來的時候,就轉身回了自己那個小房間。
張寧身為水源素核心的擁有者,自愈能力自然也比普通人強得多,如果她沒有傷及內臟,那就不會有生命危險,後面就只需要等她自己慢慢恢復了。
只是讓我困惑的是,她的源能力運用的確比我強,可是身體機能卻比我弱了不是一星半點,這從她的自愈能力便能看出。
如果是我受了那樣的傷,在取齣子彈后,應該一下子就能恢復,畢竟在我剛剛覺醒的時候,胸口可是被啃了一大塊,雖說有一隻喪屍提供的能量,但絕對不足以如此快速的恢復,主要還是靠我自身的自愈細胞。
所以我才是三號所說的,重要實驗素材?可我只是個普通人,為何覺醒后反而會與眾不同?
我搖搖頭,不再深思,這時張寧悠悠醒來。
“你怎麼樣?”我坐到床邊,之前已經讓陳老師她們幫忙給張寧擦洗了一下身子,換了一身乾淨衣服,所以張寧醒來之後察覺到異樣,便帶着淡淡的羞意,狐疑的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連忙擺了擺手,說道:“是陳老師和菲菲幫忙弄的,可不是我。”
張寧放下心來,恢復了平靜,回答了我的問題:“我好多了,謝謝你。”
“晚上發生了什麼?”我問道。
“我掃蕩了陳虎的據點,毀了他最大的倚仗……殺了很多人,不過動靜太大,驚動了另一邊,在我趕過去的時候中了埋伏,然後回來了。”張寧淡淡的說道。
她說的平淡,但我可以想像到當時的情況有多驚險,她所說的倚仗,肯定就是那個陳虎持有的槍了。
殺人一事,我不驚訝她能夠做到,因為我也做到了,覺醒之後我的性格發生了一些改變,變得……不那麼重視生命,於是剝奪他們,便成了一件沒有多大負擔的事情。
我第一次殺人是因為生氣,張寧是要背水一戰,惹急了我們這些源素核心的擁有者,殺人對我們來說,又有何難呢?
我驚訝的是,張寧在掃了陳虎的據點之後,竟然想要一鼓作氣,把另一家也連鍋端了,她鬧出那麼大動靜,別人怎麼可能不提前防範,他們沒當時就衝過來和陳虎一起讓她腹背受敵都不錯了。
我看了看張寧,欲言又止。
她竟然極為細心的注意到了這個細節,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想知道五號給了我什麼?”
我尷尬的點了點頭,如果有這東西,我心想是不是可以找三號討一點,也好在危機時刻有個底牌。
“放棄吧,是個藍色藥丸,損人不利己。”張寧說著,把手從被子裏伸了出來,只見她手背上的源素核心已經不復最初的光澤,無比黯淡,就像一塊普通的水晶,而且連着核心的皮膚都有一點點潰爛的痕迹。
我心頭一凜,藍色藥丸,難道是劉能用過的?於是沉聲問道:“還能恢復嗎?”
“應該可以,但我現在感覺不到一點力量,要恢復不知道何年何月,換句話說,我現在就是個普通人,強壯一點的普通人。”張寧目光微沉。
我看着她瘦弱的胳膊,心想她這個樣子怎麼也和強壯沾不上邊,想笑卻笑不出來。
“你好好休息。”我給她蓋好被子,起身走到大廳點了根煙。
陳老師端了吃得過來,看我在抽煙,本能的皺了皺眉頭,但似乎想到了什麼,又舒展開來,問道:“她醒了嗎?”
我點點頭,看了一眼她端的東西——一碗飯、一小盤青菜和一條瘦魚,青菜里竟然還有一些肉絲。
這些應該是村子裏原本就存着的資源,平常大概是捨不得吃的。
“你也去吃點吧,菲菲在廚房。”陳老師說道,我點點頭,正要往屋后的廚房走去。
嘭!嘭!嘭!
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拍門聲。
我心想這門得罪了誰,怎麼每個人來都不願意輕點敲門呢?
我一邊想着,一邊開了門。
門外是個少年,看起來比我小一些,臉上滿是焦急之色。
“張哥好些沒?”他小心翼翼的往裏屋瞧了瞧,空氣中的淡淡血腥味讓他的臉苦了下來。
“沒什麼事,過兩天就好了,村子裏發生什麼了嗎?”我不動聲色。
“魚塘、魚塘里的魚,不知道怎麼的,都死了!”少年焦急的聲音,彷彿是在說天塌了一般。
“別急,我去看看。”我關上門,囑咐陳老師讓她們不要出去,守好張寧,然後便和這少年一起離開了。
一路上,由於早上張寧除了我之外,不許別人進屋,這叫王路的少年隱隱將我當成了主心骨。
想來也有些滑稽,其實我自己也不過是個高中生,覺醒之後改變了我太多,竟是變得處變不驚。
到了池塘邊,果然是一池子的死魚都翻着魚肚子飄在水面上。
這魚莫名死亡,肯定是水質出了問題,魚當然也是吃不得了,池塘邊上有不少人,已經露出了絕望的神色。
“李哥,其實在早些時候,鎮上有人來,不少人都準備投奔過去了。”王路小聲說道。
投奔的當然是那些男人,絕望的則是女人,她們不管是留下還是離開,都不是什麼好選項。
我沒有多作停留,帶着這個王路回了村子。
這事得讓張寧知道。
王路留在屋外,我走進了張寧的房間,和她說了這事。
“屍潮要來,他們要走,帶着我你們也跑不快,你還是走吧。”張寧平靜的說道。
我沒有說話,轉身出了屋子,看到王路哭喪着臉望着村子裏帶着物資往鎮子裏去的人們,有些慚愧但很堅定的說道:“李哥,我不想死……”
我一怔,隨後擺了擺手讓他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