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深山峽谷,華山劍魔
過了多久已經不知道了,在哪裏也是不清楚,唯一的感覺就是天氣十分炎熱,陽光明媚充足。
老和尚慢慢有了知覺,緩緩睜開眼睛,感覺自己身子濕漉漉的,原來躺在一條小溪邊。意識中突然出現秦回安和雲三娘被白蛇吞噬的畫面,又趕緊想到了孩子秦天賜。老和尚趕緊在身上搜索了一下,腰上繩子還在,順着繩子理過去,在一處峭壁的石塊上找到了秦天賜,此時他還半泡在岩石面的小溪里,旁邊還有幾條白蛇。這白蛇是陰寒之物,到這外面高熱的環境下,它們竟然無法生存。這幾條在秦天賜旁邊死掉的白蛇,一定是群蛇攻擊秦回安和雲三娘時從縫隙里逃脫的幾條。
老和尚趕緊衝到天賜面前,用手一探,孩子還有呼吸,只是很微弱。老和尚立刻把天賜抱出水面,在岸邊盤膝而坐,馬上給天賜輸送內力,助他挺過來。
半個時辰過去了,兩人濕答答的衣服都被老和尚內功蒸幹了。他此時腦里只有一個念頭,無論怎樣,就算自己丟掉性命也要把這個孩子救過來。秦回安雲三娘夫婦臨終前說得最後一段話,本以為是晦氣的話,哪知還被說中了。如果此次出洞,自己遇上不測,希望他們能把江湖令帶回少林。倘若是他夫婦二人遭遇不測,這個孩子……老和尚和秦天賜之所以還活着是因為他夫妻二人用生命換來的,此刻,秦天賜因在冰寒的池水裏呆久了,再加上白蛇的寒毒,導致這孩子危在旦夕。老和尚沒別的辦法,就是力竭而亡,也要把這孩子救回來。如果不出來,也許會被困在絕望谷一輩子,但至少幾人都會活着。懊惱加上朋友臨終前的囑託,逼得老和尚拼盡全力。
終於,老天還是開眼,至少讓這孩子挺了過來。老和尚見秦天賜有了反應,便停止輸送功,用手再次探了探。可惜這孩子寒毒侵入骨髓,好在並不致命,只是可能永遠都會受着寒毒之苦。
老和尚背着半昏迷的秦天賜遊走在這九峰山上,唯一知道的,根據太陽的走勢,他們順着小溪步履蹣跚地往着南方向走着。
不多一會,老和尚看到一隻雞。這麼多年,這可是第一次見到正宗的雞呢。老和尚一下來了精神,撿起一顆石子,手指一彈,幾丈開外的公雞直接被打死。老和尚背着秦天賜,開心得拾起來,拔毛準備着。又在附近折了些樹枝,很快便做起了烤雞。
“師父,這是什麼呀?這是大鳥嗎?”秦天賜醒來,看着師父擺弄着快要烤好的烤雞。
對啊,這小子還是第一次見公雞呢。“這就是你娘親給你講的公雞。這可好吃了,而且你身子現在虛,也需要大補,馬上就可以開動了。”
“真香啊師父…”秦天賜聞到香味,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馬上啊,不着急,這塊大雞腿就是天賜的啊。”說著老和尚指了指烤雞腿。
一會,雞肉烤好了,老和尚掰了一肘烤雞腿給天賜,真的是太香了,他拿起雞腿大口大口吃着。
老和尚也啃着剩下的烤雞,這時秦天賜突然問道,“師父,我爹爹和娘親呢?怎麼沒見到他們?我們要給他們留點嗎?他們也好嘗嘗這麼好吃的東西嘛。”
老和尚狼吞虎咽地啃着烤雞,聽到此處,立刻僵在了原地。這,要怎麼給孩子說呢?
“師父,我好像看到爹爹和娘親對着我笑,可我怎麼也記不起來了……他們在哪呢?您能帶我去找他們嗎?”秦天賜眼淚汪汪地望着老和尚。
“咱們先吃,你爹爹和娘親可能被水衝到另一個地方了。咱們吃了去找他們好嗎?”
“不嘛,等着娘親一起吃嘛。”秦天賜撒嬌道。
“不行。”
“為什麼不行啊?”
“你爹爹和你娘親……”老和尚說到此處打住了。
“爹爹娘親怎麼了?”秦天賜問道。
老和尚看着眼前這可憐的孩子,說道,“你爹爹和娘親他們會不高興的。因為雞肉冷了就會腥臭,吃了對身體不好。他們知道了會不高興的,你也不想你父母不開心吧?”
秦天賜想了一下,狠狠地點點頭,然後又重新撕扯着烤雞腿。
這時,一中年男子突然竄出,“啊…我的雞…我的雞…你們這兩個不要臉的偷雞賊,賠我的雞…”說著衝到他們面前。
老和尚見這人看着自己手裏的烤雞很是激動,吵鬧的同時還想動手。這人四十來歲,看打扮就像是山裡居住的獵人、樵夫之類的。不過此時老和尚正愁怎麼對天賜交代他爹娘的事,不想忽然竄出一人,正在火頭上。
老和尚一把抓過這樵夫衣領,“怎麼?老子不就是吃了你一隻雞么?至於么?”
“你…你…你兩個乞丐好啊,帶着小孩偷我的雞…你們還…你們還有臉了……”這樵夫顯然也被老和尚嚇到了,說話有點結結巴巴。
他說的也有道理,老和尚和天賜一身穿得破破爛爛,麻布的衣服看起來比山裡樵夫更慫。兩人頭髮散亂不開,老和尚鬍鬚溜長,活脫脫兩人就像乞丐。
這時秦天賜卻說道,“大叔,對不起,我們吃了你的雞,您能不能原諒我們?”
萬萬沒想到天賜會有這種舉動,老和尚被他這行為感動,頓時也撒開了手。不能在這孩子面前有失禮儀,好不容易秦回安夫婦把這孩子培養成這麼優秀的人,可不能把這孩子毀了。忙向樵夫舉了一躬,“對不起,我們吃了你的雞,因為我們實在很餓。我們可以賠償你,雖然沒有錢,但是我可以做工。”
樵夫也沒想到這一老一小會有如此舉動,到也緩和了一下氣氛,“這雞…你們……”
老和尚轉念一想,天賜現在有病在身,何不趁此好好休整一番,待他病情穩定再帶他回少林。然後對着樵夫道,“這個孩子重了寒毒,有病在身,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還想借住在您家裏。你放心,我們不白住,我一定多幹活當作報酬。”
一聽孩子抱恙在身,樵夫一下心就軟了,立刻讓老和尚帶着秦天賜去他家。原來就這一個拐彎就到了他家,只是被這幾棵樹給當住了視線。樵夫也是尋着這香味來的,他家餵了好多雞,尤其母雞,有十來只,而且這群雞每天都要出來散步,恰好這隻公雞被老和尚發現了而已。
樵夫帶着老和尚和秦天賜來到家裏,路過柵欄時,忙喊道,“娘子…娘子…”
屋裏走出來一個年約三十來歲的女人,聽到樵夫喊,她趕緊走到面前,看着這陌生人,“他們是…?”
“先不說這些了,這個孩子有病在身,你趕緊準備間床出來,讓孩子靜養一下。”
女人見狀,立刻過來看了看老和尚背上的孩子,她露出焦急的表情。“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呢?你們等着啊,我這就去把旁邊那間小屋整理整理。”
沒想到這兩夫婦對人還很友善,樵夫見妻子去忙了,才說道,“說來慚愧,我們結婚十來年就是沒有孩子,所以看到孩子都比較開心。所以孩子這事,她很擔心,望這位先生不要介意。”
老和尚道,“你們能收留我們,已經感激不盡。我們會打攪些時日,這邊需要我做什麼你隨便開口就好。”
“不用不用……”
“什麼不用,一定要的,明日開始幹活,就這樣說定了。”
這幾日,老和尚和秦天賜都暫住在這對樵夫的家裏。他們也換了樵夫的舊衣服,雖然是舊衣服,比起他們身上的麻布衣已經好了太多了。最出奇的是樵夫夫婦知道孩子怕冷、還專門殺了一隻老母雞,給孩子燉香滾滾的雞湯。再加上山林里新鮮的野生菌,這鍋雞湯超級美味。
秦天賜沒喝過雞湯,這山珍美味,着實讓他見識了很多。
這幾日,老和尚和樵夫也聊了很多,原來,現在已經是天寶六年六月。這一年秦天賜剛好十歲,這幾日秦天賜的生日也就喝了生平第一次的雞湯。老和尚始終不好找機會說他父母的事,只是想盡一切辦法在談論這個話題時就轉移話題。
白天老和尚就幫着樵夫打獵劈柴,晚上他就幫秦天賜治療寒毒。
老和尚換了身行頭穿着樵夫的衣服,頭髮也稍微梳理了一下,看着還蠻有精神的。秦天賜也是第一次看清楚原來師父是這模樣,說實在的看着還蠻唬人的。
可以說美好的生活都是短暫的,這天,老和尚和樵夫上山打獵劈柴,家裏只有女主人和秦天賜在家。
一名道士打扮的年輕人帶着一個七、八歲女童來到了樵夫家。
年輕道士道,“請問有人在家嗎?”
女主人聽到叫聲開了屋門來到柵欄門處,見到道士。
道士說道,“我和女兒路徑此處,可以向女主人討口水喝嗎?”
女主人趕緊把柵欄門打來,“你進來坐吧,我去給你倒水。”
“不了,我們就在這喝口水趕緊就會走。”
女主人在大院子裏,拿了個瓢在水缸里挖了一瓢水,走過來說道,“沒事,你們休息會兒再走吧。”
“實不相瞞,我父女二人惹上了一些麻煩事。後面不遠處便是窮寇,在下真不想給大家惹麻煩。我父女二人討口水便走。”道士把瓢遞給身邊的小女孩,她大口喝着水。
女主人見狀,“小妹妹你小心點,別嗆着。”
然後道士等她喝足才自己喝剩下的。這時秦天賜從屋裏跑出,手上抱了兩個餅子,他快速跑到柵欄門,伸手遞上餅子,“小妹妹,你餓了吧?這裏有餅子,快吃吧。”
小姑娘獃獃地看着眼前這個小哥哥,道士見狀,立刻說道,“這怎麼好意思呢。”
女主人笑道,“沒事,家裏還有。既然趕路,趕緊接過吃一些吧。”
道士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他趕緊接過餅子,遞給小女孩一個,“還不快謝謝人家。”
“謝謝嬸嬸,謝謝小哥哥。”說完接過餅子狼吞虎咽地啃着。
“你這小孩很懂事很乖。”道士一邊吃着餅子,一邊對着女主人說道。
女主人聽到笑出了生,然後她接過水瓢又轉身向水缸,再給他們補點水。
秦天賜問道,“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她一邊嚼着,一邊回道,“我叫黃果兒,小哥哥你呢?”
秦天賜覺得這個名字很淘氣,笑道,“我叫秦天賜。你怎麼取了個這麼有趣的名字?”
“我名字哪裏有趣?你的名字才有趣呢。”
道士看着他們,心裏感到一絲絲暖意,這幾日被人追殺,帶着女兒逃亡,久違得看到這麼放鬆的女兒。
就在這時,殺聲四起,一群穿着古怪的人殺到此處。
道士大驚道,“不好,大家趕緊退回屋裏。”
誰能想到這群人居然這麼快就殺到了這裏,這超出了道士的意料。他此刻沒辦法對付這麼多人,否則也不會逃到此處,只是儘可能的拖延時間,好想想什麼辦法來應對這種場面。
“你們追了我父女不下數月,我都說了沒有你們要的東西,你們幹嘛還趕盡殺絕。”道士說道。
這群人為首的一人道,“少給老子廢話,上面新給了命令。你們沒有江湖令沒關係,只要抓到你女兒,還不怕你們華山派不交出那枚江湖令嗎?就算你鐵石心腸,你老丈人可不會像你一樣吧。他不是華山掌門玉几子道人嗎?難道不管自己的外孫女嗎?哈哈哈……”
“你們太卑鄙了。就算今天魚死網破,我也不會讓你們得逞的。”道士怒道。
“哈哈哈哈,黃澤宗,你不是號稱華山劍魔嗎?怎麼?你的劍是不是使不出來了?”旁邊一黑衣人笑道。
這個叫黃澤宗的道士臉色都白了,他怎麼知道自己……難道……是這群人所為?這一個多月,他逐漸逐漸感覺自己內力消減,還以為是跋山涉水導致。這幾日,雖然劍招還在,可功力只有了三四成,要他一對一還不足以懼怕這群烏合之眾,可要面對這二十來號人還要保護自己女兒周全,這的確有些困難。
那為首的流寇吼道,“少廢話了,兄弟們給我上。這小子不管死活,小女孩抓活的。”
眾人抽出佩劍佩刀,來勢洶洶朝他父女二人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