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們回家
“趙凡，自三年前你橫空出世便是光芒萬丈。我只是一個卑微到塵埃裏面的螻蟻一般，兩年以前我曾在你秦山前虔誠跪拜，希望你能指點一二，可你呢？不聞不問，不管不顧，你只讓那頭蠢豬趕我走！我自知不是你的對手，只能隱忍。你永遠都不會想到，今天你會落到我的手裏！”
“趙凡！今日，我就要一雪當日之恥，我會讓你感受到那天我的絕望跟屈辱！”杜勇一雙怒目閃爍着瘋狂。
他兩步踏到趙凡身前。
趙凡渾身無力倒在那裏，內臟受到震動，甚至無法站起來。
“以前你高高在上，似雲間仙人一般，我不能拿你怎麼樣，可是現在，你就是我腳下的螻蟻，就算我踩死你，宗門也不會把我怎麼樣，你已經是個可有可無的廢人，而且是你主動到我楚山惹是生非，還要殺我楚山弟子，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杜勇一腳踩在趙凡的肩膀上，趙凡連抬頭的資格都沒有。
郭明一瘸一拐跑到了一邊的武器架上取來了練武用的九節鞭。他興奮異常將鞭子遞給了杜勇。
“師兄，用這個，打死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廢物！”
杜勇欣賞地看着這個頗有眼力見的外門弟子。
趙凡根本不記得杜勇這號人曾經跪拜在秦山之外。
當時無數弟子希冀得到趙凡的指點，這些弟子本應該在自己師門之內修行，他有什麼資格去指點別人？
所以他閉門不見，也未曾要李月巴趕走這些人。
應該是李月巴可憐這些弟子，才主動跑出去要他們離開。
杜勇也是其中之一，沒想到竟然懷恨在心。隱忍到了今日。
“你憑什麼認為我是一個廢物，永無登堂入室的可能，就只能渾渾噩噩做一個規矩的內門弟子？”
“你算什麼東西，能夠斷定我在修鍊一途一事無成？”
“現在的你才是一事無成，才是真正的廢物！”
杜勇雙目睜大，燃燒着憤怒的火焰。他每說一句，便揮舞着九節鞭擊打在趙凡後背上。
趙凡緊緊咬着牙關，任由背後一片火辣依舊一聲不吭。
他原本乾淨的青衣上，幾條血跡斑斑的印記交錯，慘不忍睹。
一旁的郭明拖着斷腿，捂着肩膀，嘴裏不停喊着打他。
而杜勇見趙凡一聲不吭，心中更加惱怒，加重了力氣兇狠地擊打着毫無反抗之力的趙凡。
趙凡身體不自覺抽搐着，臉色慘白難看。
他死死握着拳頭，忍受着背後傳來的劇痛，因為大力的抽打，他原本就受了些輕傷的內臟更加不堪。
幾口鮮血吐出，趙凡已然有些意識模糊，即便如此，他咬着牙，沒有哼出聲音。
一雙透着血色的眼眸盯着地面，耳中傳來杜勇與郭明暢快瘋狂的笑聲。
“求我啊，你這個天才求我，我就不打你了。求我啊！”杜勇停了下來，彎腰低頭，一張猙獰的笑臉出現在趙凡眼前。
趙凡一口鮮血吐在杜勇臉上。
杜勇嘴角輕輕一扯，嘿嘿陰笑。
“果然是硬骨頭，是五嶽宗最驕傲的男人。我看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師兄，打他，往死里打！”郭明看着趙凡混着鮮血破爛不堪的後背，沒有一點不忍，不停攛掇着。
杜勇緊緊握住九節鞭，手上靈力運轉，力量比剛剛強了數倍。
趙凡雙眼朦朧，幾乎快要失去意識。
在幾乎彌留之際，一道膽怯又急促的聲音傳了過來。
“師兄，師兄！”
趙凡艱難地抬起頭，一道模糊的巨大身影衝到了這邊。
他費力地伸出手，幾乎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搖了搖頭。
“這不是那頭豬嗎？”杜勇聽到聲音，扭頭看到李月巴滿頭大汗，哆嗦着一身肥肉沖了過來。
“就是他師兄，這個趙凡就是因為這頭豬才來找麻煩的！”一旁的郭明眼珠子滴溜溜轉着，小聲說著。
“嗯。這樣啊。”
李月巴瘋了一樣跑到了倒在地上，沒了多少氣息的趙凡跟前。
他見到趙凡的慘淡模樣，頓時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他拽住杜勇的腳腕，大腦袋不停磕在地上。
“我求求你，不要打我師兄了，你打我，你打我，不要打我師兄了！”
“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他不停磕着頭，懇求着杜勇高抬貴手。
郭明陰笑着看着李月巴，又看看杜勇。
兩人四目相對，杜勇無聲地裂開嘴。
他看着眼前跪地不起，只知道不停求他的李月巴，突然之間他提起鞭子對準了趙凡的肩膀，迅猛而落。
“啊！”見到趙凡渾身抽搐的模樣，李月巴睚眥欲裂，他拚命挪動巨大的身體擋在了趙凡後背上。
他雙手撐着地面，一邊保護着趙凡的後背，一邊控制着自己的身體，不讓自己壓到趙凡脆弱的後背。
“真是兄弟情深啊！”杜勇看到這裏，莫名大笑。
“師弟！”趙凡感受到後背傳來的溫暖，九節鞭下落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他卻沒有之前的痛楚。
李月巴被九節鞭打中，嗚哇亂叫，涕泗橫流。
他龐大的身體顫抖着，身後的劇痛難忍，卻不肯挪開半步。
“師兄，我要保護你，我不要別人打你！”李月巴撐着肥重的身體，一邊慘叫，一邊大吼着。
一邊的杜勇見到此情此景，毫無感觸，他手上的力氣更大。
“豬，你還真是頭豬，兩個廢物！打死你們又能怎麼樣？哈哈……”
看着李月巴義無反顧用身體護住趙凡，聽着李月巴刺耳的慘叫聲，郭明舔舔嘴唇，果然是蠢豬啊，竟然忍着自己挨抽，也要護別人周全。
這麼遠跑過來就是為了挨打。
“你躲開。”趙凡口齒不清吼着。
“我不走，我不走！”李月巴嘶吼着撐在那裏，像是巨大的屏障一般，擋住了所有的鞭撻。
“有意思，有意思。一傻一廢，名不虛傳，情比金堅啊。”杜勇停了下來，忍不住出言譏諷兩句。
“讓我來，師兄，讓我來。”看的興起的郭明忍不住說著。
杜勇隨手將九節鞭扔給郭明。
“別打死了，日後受了什麼委屈，可以找他們發泄發泄。懂嗎？”
“明白明白！”
郭明興沖沖抓起了九節鞭。
“杜勇，你這是在做什麼？”
還沒等郭明的九節鞭落下，練武場外傳來一聲讓他膽戰心驚的厲聲質問。
郭明躲在杜勇身後，一雙眼睛賊兮兮看着練武場外走進來的高挑女孩。
楚山三代弟子之中，有一對天賦極佳的雙胞姐妹，燕輕舞，燕輕歌。
兩人不僅天賦極佳，姿色更是艷絕楚山。是無數楚山弟子艷慕暗戀的對象。
眼前這位就是妹妹燕輕歌。
她身材高挑欣長，面容冷艷絕美。
一雙狹長明眸帶着天然的清冷，拒人千里之外一般。
見到這位平日一向冷漠出塵的師妹，即使是早先入門的杜勇也不敢有絲毫不敬。
五嶽宗雖然有尊師重道一說，可是這位燕輕歌小師妹從未將師兄師姐們放在眼裏，出言一向毫無尊重。
但是卻無人敢心生怨念。
“輕歌師妹，這事情怪不得我，是趙凡他自己主動來我楚山挑事，並且敗於我手，按照之前的約定，任由我處置。我與他並無私怨，但是他到我楚山惹是生非，不將我楚山弟子放在眼中，我如此做不僅僅是給他一個教訓，也是要揚我楚山之威，讓他明白，楚山不是什麼人都能在此造次的！”杜勇微微低頭，掩飾着自己眼中的不潔光芒，不去看燕輕歌那曼妙身姿與絕艷面容。
她雖性情冷清，從不主動與三代弟子親近，可正是因為這股出塵氣質格外引人注目心癢。
“就是就是，他自己輸了怨不得別人！”郭明站在一邊，眼睛都看直了，他根本沒有多少機會見到這位傳說之中的內門弟子，有幾次也只是遠遠觀其姿容，聽其訓話，但就是那麼幾次遙遠的接觸，他對這位師姐早已傾慕不已。想方設法的想要表現自己。
燕輕歌微微皺眉，瞄了一眼郭明，甚至不願意與他多說一句話。
“閉嘴！你也配與輕歌師妹說話？”杜勇一巴掌拍在郭明臉上，郭明忍着劇痛哆哆嗦嗦站到一邊，不敢說一句話。
燕輕歌不再理會兩人，走到趙凡與李月巴身邊。
看到燕輕歌的舉動，杜勇臉色更加陰沉。
曾經楚山弟子之中有傳說，自趙凡橫空出世以來，燕輕歌便芳心暗許。據說她潔身自好，一向不與門內男弟子有半點接觸，為的就是趙凡。
現在趙凡是個廢人，她還如此不顧之前對眾同輩弟子的矜持，主動靠向趙凡。足見傳說並非空穴來風。
燕輕歌見到李月巴後背上血跡斑斑，她忍不住蹙眉心驚。
這得是多狠毒的心腸能夠干出如此殘忍的事情，對着一個傻子用如此重刑。
李月巴抬起頭看到風姿綽約的燕輕歌，他淚水未乾，臉上表情痛苦又可憐。
他知道是眼前的美麗女弟子救了他跟趙凡。
“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師兄，謝謝你！”李月巴突然滾了下來，他又跪在燕輕歌身前，不停磕頭。
燕輕歌見到背後一片血肉模糊的趙凡，她輕輕嘆息一聲，不自覺地伸出纖纖玉手想要扶起他。
趙凡微微正眼，那一雙泛着血色光芒的眼睛讓她硬生生止步收手。
“帶你師兄回去吧。”她的聲音依舊清淡。
“謝謝，謝謝你！”李月巴又磕頭說著。
他慌慌張張轉過身輕輕抓起趙凡的胳膊，趙凡像是一堆死肉一般癱在李月巴身上。
李月巴佝僂着巨大的身體，將趙凡背在身上。
李月巴後背上傷痕纍纍，但是他顧不了那麼多，只有這樣才能不觸碰趙凡的傷口。
“師兄，我們回家了。”李月巴眼中泛着淚光，咧着大嘴憨憨笑着一步一步往外走。
一如當年風雪夜中，那個瘦弱的少年背着臃腫的李月巴一步步踩在秦山石階上，艱難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