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仙道武途
“爺爺,你叫什麼?”張儀望着眼前這個雙目渾濁,枯瘦如柴的老者,雖說不上親近,但也算不得討厭,而他們兩個,已經靜坐了一個早上,彼此間,誰也沒有說一句話,他倒不是非要說話,只是單純覺得,這樣坐下去,眼前這個老頭,怕是要睡著了。
“叫什麼嗎?咳…你是這麼多難以來,第二個問我姓名的人。”那老者眼睛微微一亮,看着張儀純凈的雙眼,像極了一個人,思緒也回到了很久以前,枯瘦的臉上,彷彿有了一絲的生機,半晌后才說道:“我叫李若天。”
“您要指導我修鍊?”張青的曾囑咐他,這位李前輩,留在這裏,必然是想指導他,否則,以此人的行事作風,又是報恩而來,絕不會只是單純的要住上幾日,所以張儀直接問道。
“恩,不錯,你不過六歲,能與我一個老頭相視而坐數個時辰,不是心性不錯,就是個傻子,我看你似乎並不想之前所傳,是個痴傻的少年,而且你母親確實幫過我一次,不過這修鍊有仙途和武道之分。”李若天有氣無力的說著,雙眼中的渾濁之色卻是逐漸褪去,慢慢變得清亮起來,認真的看着眼前這個質樸的少年。
“我的父母?”張儀心中嘀咕一聲,便問道:“仙途、武道到底有何迥異?”
“仙道講究感悟世界法則,觸摸天道,逆天而行,追求長生不死。”李若天回憶着公子,當時對於武道的評價,儘管有些顛覆他的認知,但他卻不得不信,緩緩說道:“武道,認為自身便有無限可能,通過不斷修鍊,不斷突破自我,掙脫天地束縛。”
“我前世所悟的刀法和今生所見,應該都是武道一途。”張儀心中一動,道:“那仙道和武道孰強孰弱?”
“武道,幾乎人人都可以修行,門檻很低,但對壽元增加十分有限,而且完整的武道功法很少,所以很難有人修鍊到極高境界,而仙道卻是正好相反,修鍊者必須身具靈脈,用以溝通天地靈氣,進行修鍊,身具靈脈者千者取一,這亦是最高的幾率了,就這武靈州而言,恐怕這個比例會更加殘酷,不過修鍊有成之後,不但壽元增加,更是駕馭天地元氣,甚至掌握天道法則,所以九中幾乎都是修仙之人。”
“那如此說來,修仙才能走的更遠?只是不知我有沒有靈脈?”張儀問道。。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會告訴你是的,但我家公子曾言,武道一途,若是走到最後,絕不弱於仙道,在我想來,兩者雖有所差別,但最終殊途同歸,應該不分伯仲罷。”李若天,微微點頭,道;“剛才,我幫你收攏那些血脈之力時,發現你體內確實有靈脈,不過只是最差的極脈。”
“最差的極脈?那就是說我能修鍊仙道了?”張儀一怔,頓時欣喜道。
“不錯,不過修仙界以天地玄黃、乾坤無極,來區分靈脈等級,你這資質確實最差的一個了。”李若天搖搖頭,道;“就是我一個僕人,也是坤脈,你若想修鍊有成,太難了。”
“最差?沒關係,不是說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尚留一線生機么?”張儀想起前世一個仙風道骨的年輕道士所言,此刻,卻是正好符合自己的心境,頗有些豪氣的說道。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尚留一線生機?好,好!”李若天小聲重複着,眼中渾濁之色退卻,看着眼前不過五歲上下的孩童,自然有些刮目相看。
“若天爺爺,這句話,是我聽來的。”張儀見其一直盯着自己,自然明白他眼中的讚許之意,所以解釋道。
“我知道這句話雖不是你能說出的,但你卻能理解其中之意,足見你十分聰穎,更難能可貴的是這份真誠,不知你想不想聽聽我的故事?”李若天也是為自己脫口而出的想法,感到有些震驚,就算是擁有神秘傳承的秦如歌詢問,他都不想開口,如今,他所面對的,不過是一個六歲的孩童,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緣分,不由得苦笑一聲,道:“公子曾言,老禿驢的東西,不可信,如今臨死之際,卻是覺得多少還是有些道理的……”
“秦家的孩子,縱然資質都還不錯,只是看問題都太過複雜,失了本真,而這個小子,雖然資質普通,但經過幾天的相處,發現他至情至性,坦率而真摯,如今我命不久矣,之前想來主人囑託之事,已不能完成了,如今看來還好,還好……”李若天自顧的呢喃着,苦澀的笑着,心中嘀咕道:“公子讓我將那輪迴珠交給一個有大氣運之人,再為他找個傳承者,如今輪迴珠已經給了秦如歌,可這傳人,我怎會草率行事,即便是我將您傳承帶進黃土,也不能傳給了庸才,辱沒了您的名聲,雖然這少年未必后將您的傳承發揚光大,但至少品性不差。”
張儀見李若天,神色激動,不停的自言自語,卻是聽不到任何聲音,心中自然出現了一連串的疑問,不是要講你的故事?我什麼也聽不到?還未來得及正式發問,悠遠而蒼涼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記得,那一年我才十三歲,不過是當地一個很有勢力家族中的礦奴,每天渾渾噩噩度日,想來那時最幸福的事,就是肆無忌憚的望着天上的太陽,能盡情自在的享受其中的暖意,只有這擁有陽光的片刻,你才會發現你不是一無所有,能感受到自己活着,而當有一天,一個人的出現,改變了我的一生,要知道有些人,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裏,任何事情都不做,也會讓你覺得他身上有耀眼的光芒。”李若天抬眼看着上方,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接著說道:“他救了我的命,又讓我擺脫了奴隸身份,我發誓要永遠跟隨他、照料他,而在不久后,主人便認識了他一生的摯愛,那段日子,是主人和主母最快樂的日子,我自然十分的開心,可有一天,一切,一切都沒……沒了…咳咳……”
李若天彷彿遇到了天下最恐怖的事情一般,整個人都不由得顫抖了起來,他的主人,一生驚才艷艷,不想到最後,卻彷彿人間蒸發一般,若不是主人留下神念中,他看的景象,否則絕不會想到,普天之下,有什麼東西能夠傷到他。
張儀靜靜的看着李若天神色從平淡變得幸福,又變得絕望,這一切他都明白,甚至都曾發生在自己身上,畢竟這世間有些思緒,縱然沒有言語,但卻蒼老而悠遠。
“縱然,公子已死,他的心愿,老夫一定要替他完成。”李若天渾濁的雙眼,此刻變得明亮無比,聲音也頓時變得洪亮而莊嚴,道:“張儀,我家公子李羽仙,天生八靈脈,創立天琅殿,曾搜羅天下武學,以期勘破生死,不想最終隕落,不期待你能有所成就,只希望你能將其傳承下去,其中武學你皆可修鍊,不知你是否願意??”
張儀心中一陣激蕩,前世他自己摸索吐納之法,練出內力,在天地山水間學習刀法,雖已獨步武林,但很久都沒有寸進,而這個世界,習武之途似乎更加奇特,又有仙道在前,心中電念飄忽,卻是須臾之間,隨即跪地而拜,鄭重的說道:“我願意!”
“很好。”李若天心中卻是多少有些失落,眼前雖然資質普通,比之自己,恐怕也差了許多,但卻是這麼多年來,唯一一個能入他眼的人,比起秦戰國那些子孫似乎都強了些,就是天生四靈脈的秦如歌,他也不過是給了一個自己所認為的‘外物’。
“我天琅殿沒有什麼固定武學,公子搜羅的武學都在這塊天玉之中,此物我也不知是何人所鑄,據公子所言,他也是在一古地所得,連他也為全部悟透,你一定要好生保管,至於其中公子的武學你滴一滴血,便知天玉奧妙,到時想學什麼,隨你。”李若天將一塊紫色的玉佩遞了出去,氣勢散去,連續咳了許久,才開口說道:“你起來吧。”
“我受傷太重,將不久於人世,恐怕也幫不了你太多,你有什麼不懂的儘管問就是。”李若天輕聲問道,似乎剛才已用盡了他全部的氣力。
張儀接過玉佩,入手冰涼,細看之下,似有紫光閃現,便收了起來,道;“若天爺爺,你能不能給我講講九州事情。”
“看來你還是放不下你的父母。”李若天輕嘆一聲,道:“九州中,上三州為劍州、陽州、靈島、其中劍州實力最強,陽州面積最大,而靈島卻在蒼雲海深處,最是神秘莫測,其他六州,無論實力還是面積比之都差了不止一籌,分別是:落蒼州、寧遠州、古海州、天陽州、火麒州、武靈州。
等你實力足夠,從北漠而行,先去與武靈州相仿的火麒州去尋覓吧。
“北漠、火麒州。”張儀記得極其認真,尤其最後的建議,待全部記下后,才問道;“若天爺爺,羽仙公子的仇人是誰?”
“仇人?”李若天頓時變得驚駭莫名,顯然這仇家,太過強大,強大到不僅讓他生出不能反抗之心,甚至只是提到名字,就會讓他喊道懼怕,過了許久,才戲謔一笑,道:“我一個將死之人,還有什麼好怕的。”
‘公子在當世已少有敵手,從他所留的神念中,發現擊敗他的,是一雙眼睛,一雙天目,一雙紫瞳,似乎沒有絲毫人世的情感,不過瞳孔一緊,一個眼神,就讓逍遙天地的公子化作了齏粉。’李若天快速的回憶着,半晌后,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汗珠,吸了幾口氣,似感覺到了生機,才緩緩說道。
“天目!一雙天目!”
“希望你將來,沒有機會見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