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章,女裝雲霄風情生,少年羅天意波瀾
經冥離子算計了一場,四月初五到華山走了一遭的各派鍊氣士俱都氣憤而歸;可這一日獨孤峰上卻不冷清,快到近前時,青袍少年便見不下百餘人走進了那七色虹橋一般的接引仙光之中,身形俱是一閃而沒。
待得落足峰腰石台之上,羅天正猶豫着是個先找個博聞多知的問清內中情況,還是逕自投身進去,卻在一圈人里見了個面熟的。細細打量那人面貌,他忽地樂了,心道:“這雲霄師姐從前都是男裝打扮,忽地見她改換女裝,險些便認不得了。”
那莫雲霄今日穿着青底紅紋繡鞋,陪着百褶長裙和一件草綠羅衫,周身又點綴不少小巧的金玉飾物,看起來倒似是世俗權貴家中的小女兒。只是她那類似男兒的英秀氣質卻未有變化,此時被幾個俊朗不凡的鍊氣士圍談話,臉上已生出不耐煩的神情。
羅天方一到此,她便看了個清楚,當下冷着臉對那幾人說了句什麼,旋即舉步向青袍小子走了去。
“雲霄師姐也打算去那希夷洞天裏轉上一轉么?”羅天先自含笑打起了招呼。
“正是。”莫雲霄走到近前,伸手扯住羅天袍袖,邊道:“這裏有擾人的蚊蟲,咱們還是先進那接引仙光再說。”
聽她這話,羅天便知說的是那幾個方才圍着她的鍊氣士。當下望過一眼去,卻見那幾個望向自家這邊的神情俱都不甚友好,他便也回了個白眼去,側首衝著莫雲霄點了點頭,兩人旋即一展遁光投入了虹橋之中。
甫一入內,羅天便覺身子一震酥麻,復又感到手上一緊,卻是被莫雲霄握了住。過了轉瞬的工夫,眼前景物一變,兩人已落到一片無垠沙海之中。見得周遭不見人跡,他便知道雲霄師姐為何將自家的手牽了住,想是那接引仙光能將人送進希夷洞天之中,落在何處卻不好說,是以要把兩手相接才不會分散。
這時莫雲霄將羅天的手放了開,問道:“師弟從前可曾來過?”
羅天聞言,頓覺好笑,回道:“小弟雖對自家年紀記不大清了,可便是往大了算,也不過十三四歲的光景;這接引仙光兩個甲子降下一次,我怎可能來過?”為何說羅天說自己只有十三四歲啊,因為穿越過來的時候,不知為何身型居然變小了,看上去也就是十三四歲的模樣。
莫雲霄展演一笑,道:“是我問得多餘。來前聽師父說了個詳盡,這希夷洞天本身乃是一座星辰,被上古鍊氣士聯手施了絕大法力打入小千世界虛空之中,只有借接引仙光之力才能進入。此間光陰流轉之速比外間快了十餘倍,但內中天地元氣卻稀薄得很,根本無法在此修鍊。這星辰之上全無人跡,生靈也都是孱弱的草木小獸,若非有着四座古仙府邸,也沒人會尋來此間撞甚麼機緣。”
“哦?”羅天之前聽過雷鳴子賣關子,卻不知這裏具體有些甚麼機緣,這時便問道:“師姐得給我好好說說——接引仙光並非頭一回降下,世上又多有元神境界以上修為的鍊氣高人,便是此間有四座仙府,內中機緣卻未早被人取個乾淨?上次莽蒼山仙府出世,你我可都見元神高人的手段了,無主仙府可攔不住他們。”
莫雲霄運轉法力盤起個沙堆席地坐了,又示意羅天也坐下,這才把玩着一捧沙子邊說道:“這地界的四處仙府比那莽山中的清寧仙府更為厲害,分別喚作飛雲閣、三星洞、無涯島與盤腸峰。原主人乃是卧雲生、摘星子、無涯子、一塵子四位古仙,相互引為至交。這四位前輩在飛升大千之前,扭曲了小千世界虛空,在各自府邸中佈下了諸般禁制。莫說是元神境界的人物,即便是修為已達返虛之境,只要未能圓滿,不能領悟扭轉虛空的手段,便都無法破去四座仙府之中的禁制。有要進去碰機緣的,便只能看個人造化如何;若是時運不佳,進去走上兩步便會被陣法送出來。若是次次無功,人們最多耽擱上一年半載,便會飛遁到千丈高空上,自能回歸外間了。”
聞得有扭轉虛空的陣法佈置在內,羅天對獲得機緣的信心便不足了,於是問道:“小弟未曾聽過與此相關的傳聞,卻不知過去可有人在這幾座仙府中得過機緣?又有沒有返虛圓滿境界的高人來此取寶的消息?”
莫雲霄皺眉搖頭:“若是你在此得了好處,又會到處宣揚么?只要自家不講,旁人又如何能知曉?我是沒聽說過。”
頓了頓,她又道:“至於返虛大圓滿境界的高人,千萬年來這片天地之間又出過幾個?除卻上古散仙不說,便是當今聲勢最旺的正教十派、四方魔教,除卻各自開山祖師,便再聽說過那個人修為達到那般地步的。再者說,有了那般修為,哪還會依賴外物?更放不下面子去與後輩爭些個可有可無的機緣吧……”
覺着這話也有道理,羅天點了點頭,轉而道:“小弟這番來此,心中也沒個頭緒。恰好遇了師姐,還要聽你指個去處,咱倆一同去碰碰運氣。”
這話說完,他卻見莫雲霄的目光往自家臉上不住地打量了起來,正要去問有什麼不妥,卻聽她先問道:“羅師弟,你與我說個實話——算上使用寶貝,你若全力出手,威勢究竟如何?”
聽得此問,羅天當即笑了,反問道:“師姐何來此問?”
見得眼前少年滑頭模樣,莫雲霄也自笑了,邊道:“也不瞞師弟,我對那仙府里的機緣並未過多作想;此次來人之中,倒是有幾個身上帶着好寶貝,若是謀取過來,可比進仙府撞運氣實在得多了。”
羅天聞言一愣,略作思量后說道:“可是我來時見的圍着你的幾個?”見得莫雲霄只笑不做聲,他亦笑道:“師姐,以你羅浮宗二代弟子的出身,當是不缺寶貝用的,何必去圖謀別家之物?便是到手了,也見不得光,用起來心中不痛快。你也不用瞞我——可是有人惹了你生厭,這才打着奪寶的幌子想找我做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