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書銘:《尋找李海洋》

范書銘:《尋找李海洋》

至少在我這樣的年紀,七月除了燥熱難堪還另蒙有一層意義各有不同的基色,逃離成了多數人在這個夏日裏延緩滾滾而來壓力的最佳出路。一直有計劃逃往大連,被清新海風擁裹着看日出日落曾是我謀劃了半年的事,可供選擇的線路不可謂不多,決斷起來卻並不輕鬆。研究地圖幾天只得出個失望的結論,任何通往大連的方式都不經過一座叫谷城的湖北小城。除非步行。去大連這不難解釋,都是為了愛情,而去谷城,說明我並沒有忘記友誼。在耳邊全是討論假期計劃的那段時間,一直蝸居在谷城的海洋同學不為所動並不盲目跟風,這很符合他一直以來很有主見的形象。隨着時間的推移,更為豐滿的形象和想法逐步浮現出來。我時常為自己前瞻性好而自鳴得意,但海洋同學想的似乎更為深遠,這是與我同歲的他堅持做我大哥的充分理由。在聯繫不上的那些夜晚裏,他已經為未來忙活開了,他待在那個小地方致力於醞釀一場消解暑氣的海風,這使得深居內陸的我求之不得又將信將疑,畢竟能吹到重慶的海風,天翻地覆幾個來回也不是難事,很是讓人期待。寫這麼個東西之前,我曾問過海洋同學需要注意些什麼,話語中要挾之意按捺不住急於表現,但他的回應不同凡響:"那你着重刻畫我的賭技吧。"這就是李海洋,要求別人宣揚的正是我原本想藉此要挾他的,讓我全然沒有辦法。事實上,這也是我躲避不了不得不說的話題。半年前的上海之行認識了海洋其人,並沒多少傳說中英雄相惜互為仰慕的意味,混跡於一大群千奇百怪卻並不出格的同齡人中,我們外貌顯然沒有帥氣或醜陋到引起騷動喧嘩的程度,這點一如多數灰頭土臉扒火車奔赴上海的孩子。在那昏天暗日的幾天裏,比賽外的每一件事也都可看做正事,並且多與作文無關。在比賽結束的晚上,我們幾個人非常沒出息地選擇留在破旅館裏夜搏,當然這也客觀杜絕了有人因逛街而走丟。原來的人選有來自福建的臻偉,卻被告知是個不賭的好少年,取而代之的是個河南的小夥子。通宵是個艱辛的過程,尤其是保持整夜頭腦清醒,好在這對高三學生而言算不得什麼。於是,在吸掉第三包香煙后,我們順利迎來新一天的車水馬龍。這夜的累累戰果使他這一夜勞頓還是值得的。我想,這也是他囑咐千萬記上一筆的緣故。但我辦不到幾千字全都停留在這個細節上,儘管知道發哥是他最為嚮往和尊敬的角色,我想說的卻是,讀者看這個並不是為關注他是否有望以賭壇新星的身份冉冉升起,而是衝著他的小說文字而來。那我就從小說這條途徑達到介紹他這個人的目的吧,現在。從上海回來后,就不斷聽到彙報他在寫小說,到四五月份的樣子就已經殺青,除了對他學業表示擔憂我還是比較支持的。但最後定稿時得知那很像部台灣電影的題目時,我就明白這是他寫作計劃以外的事。我還清楚記得,他說近期會先完成個歷史題材的,人物的設置走眼下電影圈裏吃香的邊緣人的路線。我們不妨暫且稱那莫須有的作品為《戰國無間道》。但不管怎樣,《少年查必良傷人事件》已然實實在在擺放在我們的眼前。作為他的朋友並不意味有小說預覽的優先權,說實話,甚至比多數人看到他小說還要晚。因文學認識的我們談得最少的便是小說,甚至對着屏幕無話可說時長久沉默也多過說起小說,這與兩人性格不無關係,但我想更重要的是出於對對方的尊重,至少我覺得在創作上他是個走向封閉的人。有這樣一些人,打個比方,你不能用電影去限制周星馳,卻可以用周星馳去取代他的電影。有這樣一個真理,用看到的文字去判斷一個人的習慣外貌是毫無依據的,而通過交往再去推斷他(她)應有的文字卻往往是成立的。而這種人和這個真理在李海洋身上無疑都是成立的,幾天交往下來和讀到他獲一等獎的初賽文章后,使我在看到《少年》一文時毫不吃驚,正是因為沿着封閉的道路,他才得以不受外界干擾一路自我地走着。在海洋同學許多篇小說里都不難聞到王小波健康的流氣。小說里狗都是兩人常用的道具,其中以海洋同學猶甚,有一段時間一讀他的東西,一時見不到那畜生,就在懷疑這小子是否吃錯藥了?每每峰迴路轉時,總有那畜生蹦到眼前,調節氣氛,足見狗是一直得到海洋同學偏愛的動物。我們都知道,正是王小波使狗引起人們的關注,照這個勢頭下去,雖說海洋同學叫囂"我是世界之王"的可能不大,但叫囂"我是世界狗王"的日子指日可待,這可足見這位來自小地方外表老實青年的野心。野心能大到個怎樣駭人程度不得而知,卻勢必會伴隨小說人物查必良一路成長,看完《萌芽》連載第一集覺得這是個少年查必良受傷事件,與作者意圖明顯相左,這註定了是個成長小說,唯唯諾諾者學會咬緊牙關,受傷者完成向傷人者的過渡。而這一切還只是存在於我個人揣測之中,這也正是看連載的妙處,讀者未被孤立而是參與其中,自己也在為最後想個結果,而我能做的和大多數人一樣,等待一期期看完連載,等待海洋同學質樸生活化甚至口語的敘述描繪成長,道出成長途中每個少年心中隱藏很深的秘密。不久前,和蔣峰說起過小說在重慶這座物質文化上去了精神文化還原地踏步城市的尷尬地位。我坦言,他的新書賣得並不好,他笑着說沒什麼,笑聲背後似乎還隱藏着一句:"每部小說都能找到它自己的讀者。"但當我出沒於大街小巷卻見到另一番景象,許多同齡人不論成績登峰造極的好學生還是街頭痞子,都在口頭談論海洋的小說。我無意分出小說的優劣,這樣的區分是可笑的,只是為我朋友感到高興,他毫不矯飾的敘述方式已經擁有了自己的大批讀者。說這好些話,凈是關於作者與小說的點點小事,遺漏很多。本來以旁觀者身份去概括一個生動的人一部生動的作品就是個縹緲的任務,可是滑向結尾處憶起的就更多,怎麼也停不了。我想起,高考前的艱辛時日裏,海洋同學仍沒有放下小說,他對我說:"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得一直走下去。"我想起,身在谷城小縣的他和遠在重慶的我多次談到更為遙遠的上海,我們都是註定離開故鄉離開母親在外漂泊的人。他對我說:"幾年以後,憑自己的方式在上海立下足來。"再往前一點記憶能回到上海青松城的那個下午,坐我身後的海洋同學聲情並茂向旁邊的記者描敘複賽里自己所構築的那個英雄世界。由此看來,今天一切對他只是水到渠成。……在享受這陣清新海風的同時還在讀幾本其他的書,其中以人物傳奇為最少,居然也有所領悟,大凡一個偉大人物的背後都有一個同樣偉大的預言者,在偉大人物幼時便作出驚人判斷。但這是很虛偽的,所有人都樂於扮演預言者,如果蒙對了,便跟着永垂不朽,如果不對,也可以較為容易地贏取原諒,畢竟偉大不是能降臨任何人頭上的社區服務,而我卻不能說服自己將偉大小說作者的冠冕輕易扣在任何人頭上,哪怕是我的朋友。在我看來,偉大首先要有偉大起來的渴求,然後等待上天公正的決斷。或許,李海洋正有這樣的等待。當然,最後還不能忘記他那個搞笑的網名:死胖子。這的確是個親昵的稱呼。挖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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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人氣青春文學:少年查必良傷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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