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查必良傷人事件》二(7)
去你的。我現在可沒工夫跟他開玩笑。查必良又變得那麼冷靜地說了那句重複的話,他們活得可真自由啊!那聲音一片蒼涼。這時就上課了。上語文課時,我正在和旁邊的一個女孩說著一些歷史名詞,那個女孩子聽得津津有味。那老傢伙平日看我極不順眼,這次終於找到了機會。這個問題請周延起來回答。老傢伙拿着書本雙臂環繞在胸前,得意洋洋。我被問得一愣,這老傢伙從來不在課堂上找人回答問題,這次顯然是處心積慮。沒有辦法,我只有說我不知道。老傢伙的嘴角上揚,微微一笑,說出一句極經典的對白:我叫你快活?我再次愣住。我旁邊的女孩顯然是一位理解力超強的女性,加之現在的高中生的思想是多麼開闊,"快活"一詞讓那個女孩子紅霞飛滿俏臉。旁邊的幾個兄弟也發出一陣鬨笑。下課之後,我再次成為大家的笑料。我沒什麼,倒連累了那姑娘,毀了人家的清白。人在倒霉的時候,喝水都塞牙縫。放學時人頭攢動,景象頗為壯觀。在和查必良走出校門口時,我看見了張娜娜和甜甜的身影,顯然她們結伴回家。甜甜扭過頭來,正巧看到了我,向我白了一眼,又走了。我的心中突然有了個計劃--冰釋前嫌的計劃。這件事無論如何不能讓查必良知道。我三下五去二地蹬掉這個累贅,一個人跟蹤着甜甜和張娜娜去了。跟蹤顯然也是一門學問,我們看見電影上那些大俠們跟蹤着一些惡人。正當惡人長舒一口氣,以為甩掉大俠時,一回頭卻發現大俠站在他的對面對他微笑。我可不是大俠,我只是個無名小卒。這倆妞走起路來跟飛似的,而且她們回家的路曲折得跟迷宮一樣。一時間我氣喘吁吁,生怕被她們發現,但也怕跟丟了她們。終於,在一條僻靜的小巷口,張娜娜向甜甜揮了一下手,鑽進了那條小巷。那條小巷幽遠深邃,我現在進去叫住張娜娜,興許她會以為我是什麼姦邪之徒而發出尖叫。那樣我還不如死掉。畢竟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而且今天我很倒霉。在經過約十秒鐘的心理掙扎后,我還是向那條小巷走去,走進去我傻了眼。這窄窄的小巷,哪還有張娜娜的身影?我拍了拍我的頭,感到我真一個白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在第二天,我如願地甩掉查必良,再次去跟蹤張娜娜。我發現今天她是一個人。於是我抄了近路,在她回家的必經之路距那條巷子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等她。等待真是一個難受的過程。因為我們還無法預知等待的結果,就如埋在地下的樹榦,多年的沉寂,有可能灰飛煙滅,也有可能變成煤炭,迎來下一次的閃亮。站在路旁無事可干,像個遊手好閒的無業青年,不時招來路上一些買菜歸來的老太太們的白眼,這讓我頗不自在。好在這時候我終於看到張娜娜,她低着頭,長長的頭髮垂下來,遮住了她的眼睛。雙手插在兜里,一如初見。我想,如果她看到我,在很遠處就看到我,她會走過來嗎?不知道。事實是她沒看到我。近了。就這麼近了,美麗的身影就這麼快地飄到了我的面前,我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好快好快。她好像也感覺到什麼,抬起了頭。我看到了她的眼睛,恬淡如水,安靜如月。只是看到我的一剎那掠過一絲慌亂,極難捕捉的慌亂。然後又低下了頭,繼續往前走。準備了那麼多的台詞一下子全部都不見了,我記不起要說什麼,額頭冒出冷汗。我只說了兩句話:我什麼都知道了,對不起。這句話說完她與我擦肩而過,依然只是那熟悉的香味。五百年前的一次回眸換來五百年後的擦肩而過。而她就這麼容易地與我錯過,身體只是輕輕地頓了一下。那一刻我多麼想伸出手去挽留,挽留住她的胳膊,她的笑容,她的眼神。可是我沒有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