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戲耍安許
葉紅妝登時站起,在梳妝枱上翻找,匣子、柜子統統打開,皆沒有手帕的蹤跡,又將床底的首飾箱拿出,打開查看,亦沒有手帕的蹤跡。
她其實在看到盒子大開時,就已經想到是被盜了。這隻手帕非同尋常,葉紅妝自是十分珍惜,定不會將盒子大開,到處翻找也不過是轉移自己內心的驚慌無措。
小茹看葉紅妝的模樣,也是心急:“小姐,定是那個騙子天師將手帕偷去了,快讓人將他追回來。”
葉紅妝麻木的搖搖頭,怎麼追?讓人知道她葉府的千金和夫人被一個江湖騙子給騙了?江湖騙子究竟用了什麼法子騙到的,難道要她說是為了給葉挽霜驅鬼?
葉挽霜,你不過風光一次,就有人想法設法的巴結你。而我呢?風光幾次又如何,她們不過是看中了我的錢財。葉紅妝憤憤地想着。
一個人驀地跳進她的腦中:安許!
葉紅妝得意起來,真是天助我也,叫來小茹低聲吩咐幾句,葉紅妝便獨身前往福熙院,她需要一個不站在她這邊的人為她做個證明。
安許今日着一身淡黃色百褶裙,腳邊放着一個偌大的布袋子。等了許久不見有人引她進去,今日寒風吹拂,她亦手指冰涼,渾身發冷。
之前那個往林府送信的家丁走出來,向安許躬身行禮:“姑娘,這邊請,我家小姐看望老夫人去了,請姑娘先在小姐的住處稍待片刻,小姐馬上便回。”
“嗯,有勞了。”安許拉起布袋子,有些吃力的樣子,家丁看到了,卻沒有要出手幫忙的打算。
安許看他無心幫忙,又恐他將東西弄壞,也不開口叫他幫忙,自己用僵硬的手指拽着布袋子,形象盡失的在後面跟着。
可那個家丁就像故意整她般,步子走的很快,安許不得不加快步子跟着,等到了葉紅妝的住處,渾身已經汗濕,又被寒風一吹,冷得她直打哆嗦。
將她帶到葉紅妝的住處前,家丁就之說了一句到了,就轉身快步走了。
安許只得自己再將布袋子拽起,走進室內。
此時還未到點爐火的時候,室內也不比室外暖和,安許坐在外間的凳子上等着葉挽霜回來,她不住地往手上哈氣,搓着,也絲毫沒有什麼作用。
見到葉紅妝的葉老太太就沒有那麼開心了,葉紅妝向來不喜她,如今主動來看望她,葉老太太心裏頓生警覺,只是看葉紅妝似乎心不在此,說話有一搭沒一搭的。
葉老太太也不想浪費時間,直接將她轟了出去。
這在葉紅妝的意料之外,只是她此時還不能回去,若安許沒進她的閨房,她又該如何誣陷安許呢?
小茹這時跑了過來,在葉紅妝耳邊小聲地嘀咕着。
葉紅妝這才面露笑容,得意地以勝利者的姿態,邁着悠閑的步子走向她的住處。
“這不是安許嗎?你來我的閨房是要作甚?”葉紅妝趾高氣昂地上前責問。
安許此時冷的發抖,站起身向葉紅妝行禮,不卑不亢的聲音此時聽起來就像很害怕的樣子:“安許見過姐姐,我是來找挽霜姐姐的,她一會兒便會回來。”
葉紅妝以為她是真的害怕,更是得意:“你沒聽見嗎?你在我的閨房作甚?”
縱使再不知情,安許也明白自己被人耍了。她略微思索,直言道:“我今日特來拜會挽霜姐姐,不知下人為何將我引來至此?”
此話一說出口,葉紅妝也不禁對這個平時柔柔弱弱的庶女另眼相看,安許僅用一句話,就將責任推給了下人,把自己撇的清白。
葉紅妝也不與她糾纏:“既然妹妹不是來看我的,那就請妹妹離開吧。”
葉紅妝話說完,對小茹使了個眼色,小茹便將安許拉扯着往外攆,安許慌亂間,護着手中的布袋子,跌跌撞撞地出了門。
砰!小茹將院門關上了。
安許不知該向哪邊走,只得拍着葉紅妝院子的門,可裏面沒有一點回應。
在門口等着亦不是辦法,安許手指已經凍的僵硬,拿不住布袋子,只好用雙臂將袋子抱起,袋子上的土粘在安許潔凈的衣服上,讓她看起來狼狽極了。
偌大的葉府,竟然一個下人也看不見。
此時又下起了濛濛細雨,雖不會立即失掉衣服,卻將衣服變得潮潮的,涼涼的,寒風吹過,衣物不僅不能再禦寒,反而變得更冷。
安許順着大路一直走,希望能遇到一兩個人,好向他們打聽葉挽霜的住所。可偏偏事與願違,走了許久都不見人。
安許只覺得雙腳已經凍的麻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之上,人也開始犯困,不得不停下來。
碧竹和孫媽媽此時在不遠處看到安許,都覺得有幾分奇怪,這人也是一副官家小姐打扮,為何會在這葉府內如此的狼狽。
待她二人走進,安許忍着腳痛向她們一跛一跛地走來,碧竹忙上前將她扶住:“你是何人?為何在此?”
當碧竹觸及安許冰入骨髓的手指時,瞬間明白為何她的精神如此之差。
安許強忍不適,向二人詢問葉挽霜的住所在何處,同時告知二人自己今日與她有約。
孫媽媽從碧竹手中接過安許,吩咐碧竹快去叫人,自己則安慰着安許,與她一起等葉挽霜來。
葉挽霜今日是與安許有約,還起了個大早,可等到快中午時分,仍不見有人來報。
今日天氣有變,葉老夫人心疼她落水之後會落下病根,所以還不到發放木炭之日,就早早通知葉挽霜去領取木炭。
葉挽霜便差了碧竹和孫媽媽二人去領取木炭,約莫這會兒也該回來了。
正想着,碧竹一路跑了進來,險些撞上出門去迎她的葉挽霜。
葉挽霜有些嗔怒的看了她一眼:“何事這麼驚慌,冒冒失失的。”
碧竹便將剛剛與孫媽媽在府中遇到安許的事像葉挽霜敘說了一遍,葉挽霜心下疑惑,也來不及細想,吩咐碧竹叫小廝抬了藤椅,又拿了自己禦寒的披風,跟着碧竹前去接應。
葉挽霜沒想到安許竟然走到這裏來了,這裏是葉府的邊沿地帶,虧得孫媽媽和碧竹為了躲開葉紅妝才在此繞路而行,否則還不能與安許相遇。
安許看到葉挽霜,低低的叫了聲:“姐姐。”其他的話就再也說不出口。
葉挽霜上前拉住安許的手,她的手指冰涼,身上披着孫媽媽的披風,衣服卻已經濕透,冰涼的粘在身上。
此時安許的嘴唇亦凍的發青,葉挽霜不再說什麼,小心的將安許府上藤椅,為她披上自己的披風。
安許卻拉着她,指着自己旁邊的布袋子。
葉挽霜打開布袋子一看,是一株小樹苗。她頓時想到之前安許曾答應幫葉挽霜種一株梅花:“這是你送我的梅花?”
安許輕輕點點頭,卻什麼都已說不出來。
葉挽霜將梅花樹苗也放上藤椅,與安許一起回到秋容院。
安許的衣服已經濕透,葉挽霜找出一套自己的衣裙給她換上,又命碧竹用剛剛領來的木炭點起炭火,又讓小廚做了碗薑湯為安許暖身。
一碗薑湯下肚,安許已經緩了過來。
葉挽霜沒有發問,她在等着安許將事情講出,可安許卻覺得自己說了,若是壞了她們姐妹的情誼,反倒是自己的不是了,索性自己也並無損傷,此事就忍過去吧。
葉挽霜對於安許的不言語亦沒有相逼,她知道安許的為人,知道她不說定有她的難處。
換過來的安許此時又恢復之前那個柔柔弱弱的模樣,她給葉挽霜看她帶來的梅花樹苗,每次談到梅花時,安許總是像換了一個人一樣,似乎某種沉睡的東西在一瞬間被喚醒了般。
葉挽霜想起安許身上粘着的土,想着她必然是因寒冷,不得已抱着樹苗走了一陣。她究竟是經歷了什麼,才變成這副模樣?
女兒家也自有自己的尊嚴,安許當時的狼狽,葉挽霜也不願再向她提起。遂談論起安許帶來的樹苗:“真是不巧了,今日天氣不好,不能栽種梅花。”
安許嬌聲笑道:“姐姐外行了,今日天氣既無日光,又有小雨,正適合栽種呢。”
葉挽霜見最近天氣越來越冷,心裏亦是一直惦記着此事,聽安許如此一說,當下便要去將樹種上。
二人穿上禦寒的披風,在葉挽霜閨房的窗外,挖了一個深深的土坑。挖坑之事,是讓碧桃做的,之後便是安許親自動手。
在安許為樹苗培土之時,葉挽霜忽然道:“最好是今年能開花的。”
“養的好的話應該能。”安許抬頭看向葉挽霜,看到她眼睛盯着一處,像是在發獃的樣子。
安許將樹苗種好,起身看向葉挽霜,葉挽霜仍舊一副發獃的樣子。
“姐姐?”安許輕輕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