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鳳族秘辛
靜夜如幕，夜光深沉黑暗，附近的山野安靜的連風聲都不大清晰，除了山洞裏的火花猶自搖曳不止外，幾乎讓人感覺不出天地間還有活的氣息。
風衡懸在半空，渾身的氣息如同一張大網，籠罩着方圓百里的天地，令那黑衣人只覺呼吸困難，腳步沉重如山。
被人直指族中身份最高的兩位強者，那人臉上並無驚訝之色，而是微白着一張臉勉強笑道，“勞煩風衡仙君掛心了，我族大長老和族長都還安好。”
被自己龐大的氣息籠罩，居然還能夠開口說話，此人的仙力也非一般。風衡不動聲色的釋放仙力威壓，驅散了方圓千里的所有飛禽走獸，沒有生靈敢靠近附近，哪怕無意中靠近，也會被排山倒海般的強大力量驅逐，這等力量毫不令那黑衣男子懷疑，只要風衡有心，自己隨時都會在他面前爆裂成灰！
聽了黑衣男子的話，風衡無雙的容顏上現出淡淡的笑容，身形緩緩降落在草地上，烏黑如緞的長發和潔白如雪的衣袍飄飛起來，黑與白的極致融合如同萬里冰封之地突然飄落的黑暗星辰，燦爛中不失柔美，聖潔中不失凝重，幾乎令那黑衣男子忍不住拍手稱妙。
可他此時被強大的仙力威壓籠罩，如同被張緊密的絲網緊緊束縛，就連張嘴都有些困難，哪裏還能抬起手臂鼓掌呢？
心中雖然驚駭，卻也知曉風衡雖是傳說中的仙界殺君，曾經憑着一雙肉掌殘殺過無數試圖毀天滅地，或者殘害蒼生的生靈，他這一生是踏過無數枯骨與鮮血走來的，在遠古神魔雲集的大洪荒時代結束之後，若沒有他的存在，這個天地早已混亂不堪，哪兒有如今的和平與秩序？
正是他的暗中支持，龍族才能從百族爭輝中脫穎而出，統一三界稱帝。
若是風衡想要稱帝，無人可以阻攔。
可他不願稱帝，只是暗中扶持龍族結束百族爭霸的混亂時代之後，毅然退居在九重天上的長明宮內，雖掌着天界的司儀律法，實則多數是他手下眾仙官各司其職，重大刑案才需他親自過目而已。
數萬年來，世人幾乎已經忘記風衡曾經殺過多少生靈，染過多少鮮血，踏過多少白骨！但只有鳳族的人刻骨銘心，永遠不能忘記他當年是如何以一雙肉掌斬落鳳族千隻靈鳳以鮮血為祭，召喚出上古鳳祖之靈時的慘烈情境，若非如此，鳳族也不會因為元氣大傷而退出帝位之爭，甘居蒼南之巔的梧桐谷中萬年閉門不出！
不管怎樣，風衡如今已是高居在九重天上的最大仙司，除天帝之外權勢最大，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沒有必要在此時此地悄無聲息除掉自己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吧！想到這裏，黑衣男子暗自舒了口氣，雖然還是無法動彈，眸中的恐懼卻已減輕不少。
被人直指姓名，風衡微微挑眉，似笑非笑道，“你方才說的少主，是指何人？”
黑衣人並未打算隱瞞，畢竟一路追隨而來，他也知曉風衡一直跟少主在一起，想必不是她的敵人，便直言不諱道，“不敢欺瞞仙君，那洞中的女子正是我族失散多年的少主，族長花了數千年的精力才能鎖定她的氣息，命我鳳族之人重入紅塵，並非有意擾亂天地平衡，而是族長年邁，思女心切，只想找回失散多年的女兒而已！”
“哦？”這次，輪到風衡吃驚不已了，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那火光搖曳的洞口，眸光閃爍，明滅不定，片刻才迴轉頭來，半質疑半探詢的問，“你們如何知曉她就是鳳族的少主？”
黑衣人道，“仙君應知我鳳族自上古流傳下來的天機之術，雖可窺探天機，卻要折損千年的靈力方能得到天道指引，族長為了追尋愛女的下落，數三年來已經使用過三次，無奈不知是誰有心隱瞞少主的氣息，令我們一直不能準確鎖定方位，也是這次少主受傷氣息受損，族長才能準確定位，命我等立刻前往。”
輕風襲來，半人高的野草無風自動，如同波浪掃動，經久不息。
風衡半晌沒有說話，一雙明眸卻長久的鎖定那黑衣男子的目光，似在打量他的話是真是假。
被鎖定的黑衣男子只覺渾身僵硬，舌尖發苦。
這種感覺如同中了什麼厲害的毒藥，根本無法根治解除。可是風衡明明什麼也沒有做，他只是看着自己而已，只是他的目光太霸道太凌厲，似要穿透人心，令人覺得在他眼前根本無所循形！
許久，風衡才爽然一笑，“既然貴族族長認定她就是你們的少主，本君自然不該阻攔，畢竟此事事關鳳族秘辛，本該由當事人親自表態才是。”
不料，他話語剛落，便聽身後傳來女子清冷無情的話語，“這裏沒有什麼鳳族少主，也沒有什麼鳳族秘辛，你們認錯人了！”
風衡剛剛伸出來打算撣一撣白袍上飛灰的手忽然一頓，回頭看去，雲卓不知何時站在洞口，身後的火光映着她清高孤傲的身影，她在黑暗中原本看不分明的容顏上，雙目含霜，冷酷如寒冬臘月，竟讓人有種天降飛雪，冷風嗖嗖的錯覺。
然而，即便雲卓渾身氣息冰冷如霜，拒人於千里之外，風衡依舊感覺出她身上如同刺蝟突然張開的保護網，她似乎在逃避什麼，又似在隔絕什麼，心中沒來由的有些抽痛。
“少……，”乍見少主，黑衣男子驚喜莫名的呼聲尚未脫口而出，便見雲卓身影晃動，如同水波蕩漾，傾刻便消失在視野之中，不由急得臉色頓變，急忙想要追趕上去。
無奈被風衡的仙力籠罩，雙腳沉重的彷彿壓着千斤巨石，根本不能動彈，只能眼睜睜感覺少主的氣息瞬間飄遠，再也追尋不到！
看着黑衣人的眸光如同星辰墜落，掩飾不住的失望與愧疚，風衡微微側目，看着已經空空如也的洞口，還有那仍在搖曳的火光，意識到雲卓這般離去，怕是連他的欺騙也一併怪了，心中略有不安，卻瞬間撫平，無聲無息的飄移回肉身。
等風衡再出山洞時，那黑衣人自也消失無蹤，沒有他的威壓束縛，他當然是追趕雲卓去了。
獨自站在靜夜之中，風衡將今夜之事仔細捋了捋，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鳳族秘辛？鳳族少主？有點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