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爭鋒
“天色不早了,貴客是否要回客房休息一二?”柳兒字字斟酌地問着,也不提起延請療愈師過來給躺在地上的李玄做療愈一事,只是姿態擺的低微,便是帝國最重禮教的貴族在此,也絕挑不出她的一絲毛病。
“謝了,請帶路。”楚南也知道在這裏等着絕不是辦法,抱着李玄跟着柳兒來到為他們準備好的住處,路上在此穿行過花海佳山水,同樣的景色卻是異樣的心思,楚南甚至除了看路沒有多看這些景色一眼。
“快去打些溫水來。”楚南小心翼翼地把李玄平放在富貴無比的大床之上,看着李玄額頭上冒出的細密的汗,吩咐道。
柳兒聞言,正想說些什麼,卻被楚南一瞪,只好轉身吩咐一旁的下人,自己冷笑着離開,她是周雲靳的近侍,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使喚的下人。
楚南還在等着李玄轉醒,卻又僕人前來稟報,說是主人有請他前去赴宴。
楚南現在哪有什麼心思前去赴宴,沒好氣的說“不去、不去”,趕走了僕人。
不多時,門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楚南一抬頭,入眼便是龍行虎步的周雲靳走了進來。
“他這是怎麼了?”靠近過來,周雲靳關心的神色倒不似作偽。
“我也不知道。”楚南只知道自己從劍意的攻擊下苟活下來,結果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
周雲靳聽了楚南的解釋,沉吟了一會兒,問道:“應該是被劍意傷了意識,可否請了療愈師前來?”
楚南暗罵自己是個笨蛋,怎麼沒有想到請療愈師?
看着楚南一臉的呆樣,周雲靳立時明白了,也不見他如何動作,一個灰袍人從陰影中出現在了他的身側,俯下身子,耳朵貼在他的唇邊。
那灰衣人退下去不多時,便領着一個面露不滿之色的療愈師前來。
楚南一看居然還是個熟人,正是與自己有過數次算不上愉快的經歷的楚先生。
“怎麼是你小子,這次終於被人打了?”楚先生的話里充滿了譏誚,不過還是敬業地捉起初南的手。
只是這一搭手,楚先生的臉上的表情卻是變得古怪,“你小子在逗我嗎?”
楚先生是真的有幾分本事的,不然灰衣人也不會把他請來了。
“不是我,是他。”楚南好不容易才從楚先生的手裏抽出自己的手,楚南指了指躺在床上的李玄。
楚先生鬧個了烏龍,表面上樂呵呵地,也不說破,只是將雙手背在身後,朝着站在一旁的周雲靳問了一身好。
“還請先生搭救一二。”周雲靳說道。
“你們先說說情況把。”楚先生坐在床頭,小口地啜着不知什麼時侯就已經沏好的香茗。
楚南說了出來,卻發現周雲靜惡狠狠地抵着自己,他覺的莫名其妙。
在聽完楚南一五一十的描述之後,楚先生手上的茶杯不知什麼時候早就掉在了地上,卻沒有一個人對此發表看法。
“小人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楚先生誠惶誠恐趴在地上,看樣子是被周雲靳的名聲嚇到了。
周雲靳擺了擺手,“其他的不用管,先把人給治好了。”
楚先生如蒙大赦,這才從地上麻溜地爬起來,神情專註地判斷着李玄的癥狀。片刻之後,他的臉上出現了欲言又止的意思。
“沒什麼好顧慮的,有什麼說什麼,把人救醒了才是。”周雲靳有些不耐煩了起來,一個兩個都是這樣,他覺得無聊透頂了。
“那麻煩帶我去看一下那劍意縱橫的劍碑,不知可否方便,若是能夠知道那劍意的攻擊方式,我便能多上一分治癒他的把握。”楚先生自然有底氣地說著,原因無他,他已經有了五分療愈的把握,若是能看上那座劍碑一眼,切切實實地感受那劍意攻擊意識的感覺,他想,能夠療愈的把握又能增加一致二成。
“楚先生的要求原屬應當,只是這天色一黑,不若明日等到視野開闊再行感受。”周雲靳思忖了一會兒,說道。
“龍首說的極是。”楚先生應和着,卻在心裏對周雲靳頗有微詞,“不若這樣,我先開兩副安神定魄的方子,雖然不能讓他立刻就清醒過來,卻也能護住他的意識暫時不會被那劍意衝散。”
周雲靳聞言,豪放粗獷的臉卻冷了下來,他知道眼前的這個療愈師是抓住自己的痛腳不放了。雖然他不是療愈師,卻也知道昏迷的時間越長,醒過來的幾率就越低。
若是換了其他人,死也就死了,他身為堂堂的修羅場主人,殺過的人不知凡幾,一個人的性命他又豈會放在眼裏。
可是現在躺在床上的李玄卻不是一般人,無憂城最年輕的星術師,雖然他本身的潛力無窮,但更讓周雲靳看中的,是他所代表的的星術師一脈的力量,所以他才會刻意交好,讓他參觀自己的劍碑,沒想到反而弄巧成拙了。
李玄,不能死!
周雲靳看着楚先生,這個落腳在長運街的療愈師,平素的聲譽還算不錯,離得修羅場也算近,自己也有幾分印象,卻沒看出他還有要挾自己的膽子,還真當自己屠龍刀已經鈍了不成。
“柳兒,柳兒,帶楚先生去後園觀摩劍碑,不得怠慢!”周雲靳喚了婢女,帶着楚先生去了。
看着楚先生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周雲靳看了床上的李玄一眼,心中暗道,莫要讓我的期望落了空。
而一直坐在床沿上的楚南,哪裏知道周雲靳和楚先生之間的一番交鋒,他只是一直默默盯着楚玄蒼白的面龐,希望楚先生快去快回,儘早想出療愈李玄的辦法來,讓李玄儘快醒了過來。
周雲靳原本打算晚上和李玄、楚南二人好生暢飲交談一番,此時卻是完全失了興緻。迴轉回自己的書房,坐在梨花木椅之上,少見的紅本色紅紋在木椅上組合成一張巨大的猙獰鬼面。
周雲靳的食指在書桌上輕輕扣響,嘴唇微不可聞地吐出兩個音節,“十一。”
書桌之前,一個雙腳離地的灰袍人悄然出現,恍如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