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路見不平,義從遺孤
出了鐵匠鋪,趙雲自回軍營,田靖回馬場也沒有多少事做,便和師傅說了去城裏集市逛逛,買些東西。趙雲知道這一個月來,田靖每天練習槍法,一直沒有休息,也不阻攔,還給了田靖一些散碎銀子。
田靖在薊縣城裏閑逛,也沒有什麼目的,只是東看看西瞅瞅,全當滿足自己沒有在古代逛過街的好奇心。
不過幽州偏僻,薊縣雖是州治,卻也算不得繁華。眼看到中午肚子餓了,田靖便選了一家酒家吃飯。店小二見來了一個孩子,左右看看沒有大人,也不過來招待。田靖知道小二是怕自己沒有錢,索性在桌上點起了銀子。那小二見到銀子立馬跑了過來,“呦,爺,小的眼拙,招呼不周,沒看到您老人家早坐在這裏了,您吃點什麼,小的這就去準備。”
田靖也不生氣,拿出一塊碎銀,“你們這裏的好菜儘管上來,銀子不夠了說話。”
小二接過銀子趕忙下去安排上菜,田靖卻在窗邊看起了風景。沒想到這一看,正看到三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孩子正在圍毆一個小乞丐。這三個人從衣着看,便知是世家子弟,沒想到卻欺負一個身形弱小的小乞丐。
田靖骨子裏的正義感一下被激發了起來,也不多言,走出酒家,幾步走得前去,一把抓住了一個孩子的右手,大喝道,“住手!”
那三個打人的孩子倒是嚇了一跳,沒想到薊縣城裏居然有人敢管他們的閑事。其中一個為首的孩子道,“你可知道我們是誰,我們教訓一個奴才,你敢管我們的事情?”
田靖笑了笑,“不知道。”
“不知道小爺就告訴你,我是李敢,這個是我哥哥劉蓍,那一個是我的兄弟樂平。”那個被抓着手的孩子搶着說道。
田靖還是笑了笑,“不知道。”
那個喚作樂平的孩子不幹了,“我們兄弟三個的大名都不知道,那麼你可知道我們的爹爹是誰,我們的爹爹便是公孫大人帳下白馬義從的騎都尉。這幽州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等我告訴爹爹,砍了你的頭,看你怕不怕。”
田靖這下笑得更厲害了,“我怕,不光怕,還怕的恨。”
樂平說道,“怕你還不放開我李敢哥哥。”
劉蓍早看出田靖似乎並不怕他們,而是在逗他們,當機立斷到,“樂平莫要和他多言,動手。”動手二字未出,拳卻早到了田靖面門,端得有些心機。
沒想到田靖卻不躲閃,舌尖頂上牙床,運了一口氣,一低頭用頭頂迎上了劉蓍的拳頭。只聽咔的一聲,劉蓍的手腕卻是折了。
那面樂平撲過來卻是晚了一步,田靖一拽李敢的胳膊正好擋住樂平的來路,然後一腳踢向李敢的膝蓋后側,李敢應聲跪倒。樂平的面前便露出了空門,田靖一拳黑虎掏心,正中樂平的胸口,樂平像中了石錘般退出十幾步坐倒在地。
現在能打的恐怕只有李敢了,田靖一開始牢牢抓住他就是因為看出他的身體最壯實,也最能大。現在放開了他的手,倒也不擔心,“你叫李敢,來吧,打我一拳試試。”
李敢看見兩個兄弟受傷,自己卻動不了手,正着急呢,看到田靖相激,爬起來不管不顧就沖了過來。使得卻是王八拳的拚命打法,田靖看準時機,閃身讓過,腳下使絆,摔了李敢個狗啃屎。“不急,再來。”
李敢再次爬起,用力撲了過來,使得是雙峰貫耳,田靖用臂架開李敢的拳頭,使出一招窩心腳,李敢飛出一丈來遠,再也爬不起來。
田靖拍拍手,心想,小爺我之前的身體可是無終縣出了名得小霸王,打架你們還不是對手。“怎麼樣,你們三個可服了。”
劉蓍等人天天欺負別人,今日沒想到吃了大虧,不過打不過就跑的道理他們還是知道的,叫上樂平扶起李敢,一溜煙跑了。
田靖呵呵一笑,前面挨打的小乞丐,爬起了跪地給田靖謝恩。
田靖一把拉起小乞丐,看他也就八九歲的年紀,個子也不高,雖然一臉泥污,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爛不堪,卻是個十分俊俏的少年。難得見到同齡人的他倒是起了相交之心,“身上傷得可重?他們為什麼打你?”
這不問還好,一問那少年便要哭了。田靖趕忙攔住,“莫哭莫哭,看你這一上午估計也沒有討到一點吃的,且和我去酒家,邊吃邊說。”田靖領了小乞丐,剛進酒家,那夥計卻跑了過來,“我的爺,你可闖了大禍了,你可知道你剛才打的人是誰?”
“他們說了是白馬義從騎都尉的兒子。”田靖滿不在乎的說道。
夥計心說,我的媽呀,知道還打。“我的爺,那你還是快走吧,一會兒他們叫了官府的人來拿你,那可怎麼辦呀,小店也不敢留您,這整個幽州都是公孫家的,你看這……”
田靖這時心中也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佯怒道,“你這人真不爽快,公孫大人乃是我的叔父,本公子打了他們三個無賴,他們不來找我,我還要去找他們。你這酒店好生不懂規矩,我也沒有興緻吃飯了,你把剛才準備好的酒菜打包,本公子自尋別處去吃。”
那店小二也不知就裏,不過這孩子出手大方,而且打起人來也那麼厲害,說不定真是公孫大人的子侄,也不敢多問,把食物裝了食盒交予田靖。
田靖卻領了小乞丐,到城外樹林中一個涼爽的所在坐下,兩個人拿出食物邊吃邊聊了起來。
小乞丐看來餓壞了,起初不敢動手,見田靖真心請自己吃飯,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田靖看他吃的香,也不打斷,自己陪着慢慢吃了幾口小菜。小乞丐雖然餓急,卻極懂規矩,每個菜只是把自己一邊的吃完,另一邊卻不懂筷,想來曾經也是有家教的,不知道如何流落到街上乞討。
小乞丐吃的差不多了,停了下來,問田靖道,“公子,你真是公孫大人的子侄?”
田靖一笑,“如果是的話,我們何必跑出城來吃飯。”
小乞丐一聽,才知道田靖不經意間騙了那小二,也是呵呵笑了起來。
“他們為什麼打你?”田靖再次問道。
“其實我們是認識的,以前我爹爹也曾是白馬義從的一員,曾經做過騎什長(騎兵低級軍官,十人設一什長),雖然我爹和他們的爹爹比起來,官小了很多,但是白馬義從的騎什長也是受人尊敬的。那時我們的生活也很好,後來界橋一戰,我爹和許多叔叔伯伯都戰死了。開始公孫大人還給過一些撫恤的米糧,可是後來便沒有人管了。我娘一直身體不好,爹死了之後哭瞎了眼睛,就連給人縫補的活也不能做了。我們母子兩人把家中能賣的東西都賣了,現在沒有辦法只好出來乞討。劉蓍他們原來是識得我的,看我出來乞討,說我丟白馬義從丟公孫大人的人,打了我一頓,說不讓我再進薊縣城。可是我和我娘都好幾天沒有吃的了,不乞討又不能過活。今天想着偷偷進城,或許碰不到他們,沒想到還是被撞到了。幸好遇見哥哥。要不今天怕被打死了。”小乞丐說著哭了起來。
田靖倒沒有想到這小乞丐是白馬義從的遺孤,而且父親死後竟沒有人管,以致沿街乞討。“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六。”小乞丐說道。
“小六?你姓什麼?”田靖問道。
“我姓陸,爹沒給我起名字,娘叫我虎子,別人叫我小陸,後來覺得陸和六一樣,便都叫我小六了。”小乞丐說道。
“原來這樣,那和你一樣的孩子可還多嗎?”田靖問道。
“自然多了,界橋一戰,和我父親相熟的叔叔伯伯一個也沒有活着回來,我們村上像我一樣沒有父親的孩子就有二三十個。不過他們還有叔伯親戚。不像我和娘什麼親人也沒有。”小六說道。
田靖心想,這事得和師傅說說,讓他給公孫大人提提,白馬義從隨着公孫瓚征戰多年,又怎忍心他們的孩子孤苦無依。
田靖讓小六把剩下的飯菜包回去給母親吃,然後又給了些散碎銀兩。
小六又要跪下磕頭,被田靖一把攔住了。“哥哥是小六的再生父母,哥哥可能將名字相告,將來小六就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哥哥的恩情。”
田靖一笑,這倒不用,“我叫田靖,我雖不是公孫大人的子侄,卻是趙雲將軍的徒弟,這次回去定會讓師傅想辦法幫助你們這些義從的遺孤。你且放寬心,不出十日,事情成與不成定有迴音。你且回去把這些義從的遺孤召集起來,十日後還在這裏等我。”
小六高興的跳了起來,“那敢情好,多謝哥哥了,日後我定跟着哥哥,鞍前馬後,萬死不辭。”
田靖一笑,“好了,快回去吧,莫讓你娘着急。”
田靖等小六走了,便回城往軍營走去。正要進馬場的時候,只見一個少年騎着一匹駿馬飛奔出來,橫衝直撞,自己剛要躲閃,不想一鞭抽來,正中自己臉頰,留下火辣辣一道血印子。
田靖正要發作,卻見後面又跟出十餘騎來,一看服色便知是公孫瓚的親兵侍衛。“少主,慢些。這匹馬是烏桓首領剛剛進獻的,性子極野,少主慢些,可別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