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謝岫安不想饒過沈琤,開始盤算着能否在這裏用別的辦法取他的性命。但想了一圈,沒找到可行的辦法,心裏唉聲嘆氣,可惜那杯毒酒。
「對了,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謝副使,你們究竟派了什麼人來嶸王府偷的孩子,功夫了得,沒有驚動任何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嬰兒偷走了。」真想認識那幾個笨賊,竟然能偷錯孩子,也是幾個奇人了。
謝岫安不知道其中原委,頗有些得意的道:「這樣的探子,我們建慶還有很多。」
「是么,了不得。」沈琤暗暗讚歎,這種廢物你們居然還有很多。
這時候就聽外面有人報:「各位大人,有鷹隼回來了——」
眾人到了甲板上,見頭頂盤旋着一隻鷹隼,沈琤認出來不是定北的鷹隼,沒有動作。而這時認出鷹隼的謝岫安吹響了口哨,將鷹隼叫了下來,從榻腿上拆下了一張字條,然後對沈琤笑道:「孩子正往這邊送來,一個時辰就能到了。」
不多一會,沈琤也接到了貫州的回信,信上告訴他,城內駐軍已經逐步退出,正往附近的城池撤兵
「貫州是謝副使你的了。」沈琤對趙年毅笑道:「不知道趙兄學到什麼沒有,就是希望你別再學謝副使了,不過用一個嬰兒就霸佔了一處軍事要衝,這樣分割下去,我們定北也不剩什麼了。」
趙年毅心裏一動,可不是,這一次建慶占的便宜實在太大了,大到叫人眼紅,眼看謝岫安不時得意的發笑,他倒是越發噁心這傢伙了,姓謝的得到了這麼多好處,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和樂興示好,讓一座城池給樂興表達結盟的誠意。
但看樣子,這姓謝的摳的可以,應該不會這樣做。
謝岫安笑道:「定北軍撤出便好,我們建慶的軍隊今天傍晚便駐紮進去。不知道沈大人之後有何打算?」
「當然是回京城了,與犬子分開也有一段日子,真是想念啊。」他這句確實是發自肺腑,因此顯得情真意切,看的謝秀安冷笑不止,英雄氣短兒女情長不過如此。
「希望沈大人一路順風。」謝秀安笑道:「不過,我倒是會在貫州住一段日子,畢竟得將它安排妥當,我才能回建慶。」
沈琤微笑:「那是自然。」
趙年毅見沈琤如此好說話,不禁有些愕然,他可記得沈琤曾經因為幾個眼神就將泉南節度使打了一頓,胳膊都刺穿了,如今謝秀安頻頻挑釁,他卻安之若素,真是奇怪了:「沈大人真是有城府啊,與之前的傳聞不大一樣。」
沈琤擺手:「那是以前了,如今有妻有兒,當然不能和當年毛頭小子的時候一樣了。」
謝秀安都知道沈琤只有郡主一位妻子,不曾有妾室,想來他說的是真的,不由得相視一笑,嘴角掛着鄙夷。
來送嬰兒的人比信中說的要早,不足一個時辰就到了。但因為貫州那邊沒有傳來建慶軍隊進城的消息,所以這個孩子一直放在謝岫安的寶船上,沈琤只能遠遠看着,但他不着急,耐心的等着。
他甚至笑道:「早知道如此,就帶魚竿來了,來個垂釣也能消磨些功夫。」
謝岫安看不出沈琤有半點火氣,從開始至今誠意滿滿,這讓他打消了顧慮。而等到自家的鷹隼再次降落,帶來了建慶軍進入了城池的消息,他徹底放心了,發出命令,叫手下將自己寶船上的嬰兒送過來。
經過幾個月的成長,這孩子快一歲了,確實是個招人喜歡的孩子,可能是習慣了周圍都是陌生人,這會見到沈琤他們,全無害怕,還咬着手指在笑。沈琤心想,你這兔崽子還有心思笑,因為你多了多少事。
他瞅了眼他的耳朵,見確實有拴馬樁,點了點頭,示意婢女將孩子抱過來。
就在婢女抱過孩子的一瞬間,謝岫安等人都屏住了呼吸,按照道理,沈琤得到孩子,就可能翻臉。但沈琤只是打了個哈欠,然後冷笑道:「好了,自此兩清了,希望咱們不用再見面了。」
謝岫安和趙年毅便拱手道:「就此告辭。」說完,登上跳板,向自己的寶船回去了。而建慶寶船上的甲板上站着數個人,手持弓箭,只是沒有開弓,想必沈琤這邊若是有舉動,便立刻發動。
沈琤心想,誰會那麼蠢,在你們有防備的時候動手。
看着謝岫安等人的寶船離自己的船越來越遠,他輕笑一聲,扭身回到了船艙內。
而暮嬋已經在裏面等着他了,一看到他來了,暮嬋立刻迎上去:「這就結束了嗎?」
沈琤叫婢女將孩子給暮嬋:「看看是不是小傢伙。」
暮嬋看了眼,嘆氣:「應該是了,這會長大點了,眉眼真像老四。」又看了眼拴馬樁,確定無誤了。
「是就行啊,這折騰一趟,總算圓滿解決了。」沈琤往桌上一座,笑對暮嬋:「今晚上咱們就住在江上吧,正好欣賞月色。」
「可是貫州就這麼給他們了,我不甘心……」雖說這個孩子是自己的侄子,但拿一座要衝和幾座附近的城池換,叫她心裏不是滋味,對那孩子道:「聽說你還沒有名字吧,不如叫你傾城得了。」
「他又不是位千金小姐,哪能叫這個名字。」沈琤道:「小心取這個名字,長大了自殺。」
「那也比日光光強啊。」說著,自己又想笑了,暮嬋覺得自己真是苦中作樂了:「唉,不甘心。」
「有得必有失,勝敗乃兵家常事。」
「我就怕人家都以為你好欺負,都來要挾你。」暮嬋嘟嘴。
沈琤便在她臉上捏了一下:「那也沒關係,至少我還能欺負你。」
她不禁一撅嘴:「哼!」
謝岫安迫不及待的下了船,馬不停蹄的直奔貫州城,終於在傍晚時候,他進入了夢寐以求的貫州。他登上城牆,向遠方眺望,雖然夜晚視線並不好,但仍招架不住他的熱情,直望的眼睛疼,也不收視線。
沒想到,居然這麼簡單就成了!
趙年毅站在他身邊,看着姓謝的,如此高興,心中越發嫉妒:「今日你我兩個藩鎮結盟,不知道建慶方面有何表示?」他憋不住了,既然建慶裝聾作啞,那就由他親口提出來吧,如果能逃討到一個城池回家的話,父親也能高看自己一眼。
謝岫安一聽,心中不禁冷笑,你算什麼東西,也敢開口要我吃到嘴裏的東西,這一次只是叫你看熱鬧的,你還真以為見者有份嗎:「對了,我正要和你商量此事,結親就是結盟,我有幾個妹妹,容貌不俗,若是建慶方面有意,可以婚配之。聽說趙兄還沒婚配,不嫌棄的話,願不願做建慶的女婿。」
誰稀罕幾個女人?趙年毅不由得冷笑:「建慶一口吞了這麼多肉,卻連些湯汁也不給我們樂興,未免太吝嗇了吧。若是娶建慶的女子,能夠有城池陪嫁還湊合。」什麼婚嫁,太虛,不如城池來的實在。
就憑你也想從我這兒要東西?可笑不自量。謝岫安不動聲色的道:「這我做不了主,得問我父親,不如我今晚就修書一封,問問家父的意見罷。趙兄不找心急,暫且在貫州城內住幾晚,等等消息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