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舒適的躺下,她緩緩的閉上雙眼,再伸出右手懸放在兩張椅子的中間,想像着傅振宇此時此刻就在她的身旁,回憶着平時兩人牽着手一塊兒偷閑曬太陽或是一起看星星的時刻。

微風撫過她空蕩的掌心,打破了她的想像與回憶。

她該收回手,收起那些想像與回憶,但她聽見了開關門的聲響,聽見了並不打算隱藏的腳步聲,接着是那熟悉不過的氣息來到她身旁。

另一個人的指尖輕滑過她的掌心,手心發癢着,但她捨不得收回。

閉着雙眼反能讓聽覺更為敏銳,她聽見身旁的他坐上了躺椅,接着掌心不再發癢,而是被溫暖的大手緊緊包覆著。

他沒有開口打破這寧靜的時刻,她也沒有。

能說的、想說的,都在這一刻教靜謐的時光無聲說盡。

他們手牽着手,用彼此的溫度訴說著他們的愛情。

以往,傅振宇留在城堡的時間最長不超過四天,因為有太多的工作不肯放過他;袁妤潔也不曾為此抱怨,因為這就是原本的他。

但這一回他整整待了一個星期的時間,甚至仍未見他有離去的打算,這讓袁妤潔感到相當疑惑。

「還不打算回台北?」他這個大忙人不必工作嗎?還是……明天是毛佳佳婚禮綵排的日子,他連綵排都不願意錯過是嗎?

「你這是在趕我走嗎?」傅振宇佯裝受傷的問道。

「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這男人的演技可真差。「我擔心你累積太多任務作,怕你回去會累壞。」

傅振宇伸手將袁妤潔拉進懷裏,灼熱的目光緊瞅着她。

「放心,我自有打算,更不會虐待自己讓你擔心。事實上我後天就得回去了。」

果然是留下來看綵排的。捨不得是嗎?

還是他打算狠心逼着自己看着喜愛過的女人牽手他人,用最難受的方式讓一切完全成為過去式?

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讓袁妤潔十分難受,至今她仍沒有勇氣向他問及他與毛佳佳的過去,她真的非常厭惡這麼膽小的自己。

不能再這麼下去,她必須拿出勇氣,把所有的事情說開來,不管答案是什麼,也改變不了毛佳佳即將結婚,而他已經是她所有的事實。

頂多……心底苦澀一陣子罷了。

袁妤潔不斷地為自己做心理建設,但是過了一天的時間,她改變不了膽小的心理,只能讓一切原地踏步,而最佳的逃避理由是忙碌。

毛佳佳的婚禮綵排在今天中午過後開始,正式的婚禮則在一個星期之後。

一早袁妤潔便忙着確認場地佈置是否有任何缺失,人員及流程是否需要微調,她讓自己忙着,沒空去看顧她的男人,自然也沒讓腦子再去思考其它問題。

濃綠潤澤的草坪中央鋪上長長的紅毯,紅毯前端一名工作人員暫時擔任牧師的角色。

準新娘毛佳佳與準新郎蔣聖洋各自就定位,一位與父親立在紅毯的另一頭準備走上紅毯,另一位則是揚着幸福的笑容,在紅毯盡頭等待。

袁妤潔站在左側,做出開始的手勢,音樂聲隨之響起。

毛佳佳挽着父親的手踏上紅毯,朝着即將與她共度一生的男人走去。

傅振宇站在袁妤潔對面,那裏是新娘家屬與友人的位置。他面帶淡淡的笑容站在那裏,目光自始至終緊鎖着毛佳佳,那專註的模樣表明他不想錯過此時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知道自己這一刻是用什麼樣的眼光望向毛佳佳嗎?他的眼底乘載着滿滿的情感。

那樣溫柔的凝望就是十年情感的累積嗎?

現在,雖然她也走入了他的眼底,但她和他在一起的時間連毛佳佳的十分之一也沒有,十年之後他也能用那樣萬分不舍的愛戀目光只看着她嗎?

他能夠完全忘卻曾經投注在毛佳佳身上的愛戀,將未來的情感完全投擲在她身上嗎?

袁妤潔的情緒在這一刻陷入了最低潮。

她不懷疑傅振宇愛她,她懷疑的是自己是否能讓他愛得長、愛得久……

毛佳佳身上有什麼能緊緊抓住他的目光呢?那樣的特質她自己身上也有嗎?若是有,那麼……這會是一種移情作用嗎?

不,不能再胡思亂想了,他不是這種人。

不能再讓那反覆矛盾的心情困着自己,現在的他們很好,真的很好。

袁妤潔越過走道中央的紅毯,來到傅振宇的身旁安靜的待着。

「我願意。」這是新郎蔣聖洋的聲音。

「我也願意。」這是新娘毛佳佳的聲音。

感覺結婚進行曲在耳邊回蕩許久,但一個轉眼間,婚禮的綵排已來到尾聲。

「我可以說不願意嗎?」這是傅振宇的聲音。

「什麼?!」袁妤潔側過小臉,彷佛真沒聽見他剛才說出口的話。

不,她聽清楚了,再清楚不過,他不願意毛佳佳嫁給蔣聖洋!

為什麼呢?這個問題的答案,她不敢想,也無法去想。

自始至終只看着毛佳佳的傅振宇,目光終於轉到身旁人兒的身上。

他揚高唇角,很高、很高。

「那小子要是沒疼愛佳佳一輩子,他就死定了!」

擔心他人得不到幸福,那是基於什麼樣的原因才會有的心情?那個人又在他心底佔着什麼樣的位置呢?

愛。真心愛一個人,才會希望對方得到絕對的幸福。

打從那一刻起,袁妤潔知道無法再用任何理由說服自己,說毛佳佳已經是過去,就算愛過也只是曾經,只留在記憶里。

都做好日後要為她出頭的準備了,這樣如何說是曾經、過去?

傅振宇愛她,可是他也仍愛着毛佳佳。

「思卉,我這是想太多了嗎?」一張愁臉對着汪思卉問道。

還沒得到答案,袁妤潔舉起酒杯,當酒杯再回到桌面上時,杯里的水液已干。

對座的汪思卉也不阻攔,甚至拿起酒瓶為她再添上,也為自己眼前的空酒杯再添上。

原以為妤潔與傅振宇十分幸福美好,就要一路進行到結婚那道環節了,怎麼知道,看不見問題並不表示沒有問題存在。

現在問題出現了,是個說大不大,卻也無法說它是小問題的問題。

一切端看心裏過不過得去。

過去了,它便不再是問題;過不去,它永遠是心頭上的刺啊!

陪着袁妤潔再喝了一杯之後,汪思卉這才開口:「若你真要問我,我會說你為何要跟自己過不去呢?毛佳佳已經註定是別的男人的了,傅振宇也已經註定是你的,你何必自尋苦惱?愛過又如何?十年又如何?現在他愛的究竟是誰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袁妤潔原本是想找好友喝酒,說說壓抑在心底的苦悶,但一個接着一個的問號卻是砸得她頭昏眼花。

不對,是她酒喝太多了,是酒精讓她覺得難受的。

愛過又如何?

不如何。人心是會變的,他的心已經在她這裏了。

十年又如何?

只要他們的心一直在彼此身上,他與她接下來能夠擁有的可不止一個十年而已。

現在他愛着的人是她,這才是最重要的!

但,悶啊!就是好悶好悶啊!

見好友深鎖的眉頭不曾舒展,反而越用力地攏在一塊兒,汪思卉嘆了口氣,忍不住問道:「你不會是想跟他分手吧?」

「分手」兩個字像一記重拳,狠狠地擊中了袁妤潔的心,讓她感到一陣劇痛。

怕造成誤會,她急忙的搖頭再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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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外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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