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昨天我收到了北堂家的來信,半個月之後十三盟就會有麻煩,過兩日我就會去南碧城,你在霜晚這裏安心待着,等事情結束我來找你。」公孫謙那件事之後,他聯繫到了北堂幫主,希望北堂家能拖住十三盟,給他營造機會救出公孫謙,北堂家竟然答應了。

「唔,為什麽又是要我在這裏等?」

「因為太危險,你在這裏我才能沒有後顧之憂。」

夏嘉弦不說話,可是心裏並不好受,她覺得自己已經成了公孫容的負累,只會讓他分心,沒有什麽用,「我知道了。」

公孫容忽然伸手抱住她的肩膀,額頭頂着她的後頸,聲音頗有些無奈,「怎麽,生氣了?」

「沒有,只是覺得自己很沒用。」

公孫容收緊了手臂,他覺得自己懷裏抱着的是一個無助的小孩子,可是這個無助的小孩子卻可以讓自己充滿希望。

「你知道嗎,我遇見你的時候是我最無助的時候,被一群人追殺,所有人都不相信我,我不知道下一步要怎麽走,嘴裏說著要報仇,可是哪裏有辦法,什麽辦法也沒有,不過是等人來殺我而已,我那時什麽都沒有了,即便是能報仇,我也不知道報了仇之後自己要做什麽,我那時心裏都是恨和絕望。」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可是我現在並沒有那麽絕望,我想着等解決了這件事情之後,等真相大白,等我不必再躲躲藏藏之後,和你在安平縣或者隨便是哪裏安定下來,我心裏有希望,因為你在。」

「我哪有你說的那麽好。」

「你有,所以你不要難過幫不了我,你等着我,我就會回來。」

「好,我等着你,你一定要回來。」

夏嘉弦回屋時,賀雁的穴道已經自行解開了,賀雁怒不可遏地數落了她一頓,只差上來咬她兩口解恨,夏嘉弦只能受着,過了許久,賀雁罵累了才算是放過了她。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一天早上夏嘉弦沒有看見公孫容,她猜想他大概是走了,可是卻不能表現出來。

晚上的時候公孫容還是沒有出來,夏嘉弦偷偷進了他的屋子,裏面果然沒有人,他的東西也都收拾了,她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漠北天黑得早,她回神時屋子已經黑了,聽到外面有人正在叫她,便趕緊出了門,誰知一出門便碰上白霜晚。

「原來在公孫容屋裏呀,虧我找了你一下午。」

「白姐姐有什麽事?」

白霜晚拉着她的手又進了公孫容的屋子,扒在她耳邊道:「公孫容是昨天半夜走的,臨走前叮囑我要照顧好你,還威脅我說要是回來時不見你就要把眠雲居拆了。」

「他哪裏是姐姐你的對手,也就能嘴上說說。」

「那可不一定,公孫容這個人發起瘋來是誰也沒有辦法的。」

「欸,他也會發瘋?」

白霜晚臉色有些古怪,「他怎麽不發瘋,以前發瘋恨不能把漠北鬧騰得底朝天。」

夏嘉弦很好奇,想問又覺得怪羞人的,可是卻實在忍不住,「那他都是為什麽發瘋啊?」

「他以前喜歡闖蕩江湖,一年也回不了公孫家一次,可是一回家他大哥公孫清就會找許多媒人來給他說親,弄得他不勝其煩,惹急了便被他大哥追着滿大街跑,又喊又叫的不得安寧,有一次為了把媒婆嚇走,一連在眠雲居住了許多天,把自己風流成性的惡名傳了出去,把他大哥氣得都要扒了他的皮。」

「原來是裝出來的風流啊?」

白霜晚不屑撇嘴,「可不就是裝出來的,嘴上說說的那種風流。」

聽了白霜晚這麽說,夏嘉弦差點笑出來,她甚至能想像出那時公孫容的樣子,她忽然想起公孫容去南碧城是為了救公孫謙,便問白霜晚道:「那白姐姐知不知道公孫謙?」

「公孫容他弟弟怎麽不知道,公孫謙的性子直,聽人說是公孫容乾的就不管不顧地去找他,我勸了他幾次也不聽,真是要氣死個人。」

「可是他們兩人是親兄弟,公孫謙怎麽會相信別人而不相信自己哥哥?」

白霜晚嘆口氣,拉她坐到床上,「公孫容離開公孫家時才十幾歲,之後回來得也並不頻繁,自然和公孫家的人都不太親近,加上公孫謙是公孫家最小的,又從來沒有離開過公孫家,公孫清和嫂子對公孫謙自然就要好一些,公孫容雖然不說,心裏卻總是難過的,時間久了便對公孫謙也有些怨恨,兩人看不對眼也不是一天兩天,隔閡早就有了。」

夏嘉弦覺得有些難過,這一難過便說不出話來。

白霜晚心裏瞭然,拍拍她的肩膀,「不過他們總歸是兄弟,公孫謙過了這段倔強勁兒就好了,等救出公孫謙,他們兄弟二人一定可以報了公孫家的仇。」

【第二章】

夏嘉弦迷迷糊糊聽到外面有水聲,睜開眼睛卻看到周圍的環境有些陌生,她有些懵了,這屋子不是她在眠雲居住的屋子,而且這屋子好像在晃動,有些昏黃的光從外面透進來,空氣中有海的味道,她告訴自己冷靜、要冷靜,可是哪裏能冷靜得下來,跌跌撞撞地跑到門口,伸手推了推,門沒有鎖。

她拉開門的一瞬間,風便涌了進來,她的面前出現了浩瀚無邊的藍色海洋,她竟然是在一艘船上!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海,有些害怕、有些激動,可是更多的卻是擔憂,她閉上眼睛安慰自己,這都是作夢、都是作夢,是作夢啊!

可是她睜開眼睛的時候,那片海還是在眼前,波瀾起伏,讓她想要跳下去。

這艘船很大,她站着的走廊上沒有一個人,除了海風的聲音什麽也沒有。

「有沒有人?有人嗎?」她喊了兩聲也沒有人回答,便躡手躡腳地沿着走廊尋人。

轉過一個彎,眼前忽然開闊起來,潔白的船帆被風吹得鼓鼓的,甲板上有兩個漢子在修整桅杆,她一喜,上前搭話,那兩個漢子卻十分不耐煩,揮揮手,「忙着呢忙着呢,到那邊找閑人去。」

夏嘉弦碰了一鼻子灰,委委屈屈地往那漢子指的方向去了,才走不遠便看見幾人在那裏賭錢,她見他們正賭得興起便不敢說話打攪,縮在旁邊悄悄看。

那幾個漢子賭了一會兒,一轉頭卻看見一個像小耗子似的蹲在邊上的姑娘,都有些驚訝。

其中一個絡腮鬍子的漢子存心的逗弄她,故意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這是哪裏來的女娃子,是不是來偷貨的?」

夏嘉弦見那幾人都盯着自己看,嚇得把脖子都縮沒了,慌忙搖手要哭了似的,「不是不是,我不是來偷貨的。」

「咋就不是,俺咋看咋像偷貨的,快扔到海里去喂大魚。」

「我不是偷貨的,真的不是,不要把我扔到海里去喂大魚。」夏嘉弦一聽要把她扔到海里去餵魚,嚇得連滾帶爬,惹得那幾個漢子一陣鬨笑。

「你們真是的,也就欺負姑娘這點能耐,丟不丟人?」

夏嘉弦抬頭,看見一個身穿狐裘的男子正看着自己。

「姑娘沒嚇到吧,這些人都不是什麽壞人,只是平時沒什麽正行,在下替他們給姑娘賠不是,姑娘就不要怪罪他們了。」

夏嘉弦拉着他遞過來的手站起來,有些赧然,「只要大哥們不要把我扔到海里去餵魚就好了。」

那些漢子聽了她說的話又都笑了起來,其中數那個絡腮鬍子的漢子笑得最歡實。

那穿狐裘的男子名叫薛楚,是漠北的商人,這次是往南碧城運藥材的,貨物裝上船準備出發時卻被一個人販子拉住了,說是手裏有一個好貨,讓他看看,薛楚見那人販子手裏的姑娘是昏着的,加上穿着也像是好人家的姑娘,猜想這姑娘多半是被拐來賣的,便把那姑娘買了,那姑娘便是夏嘉弦。

夏嘉弦怎麽想都想不出自己怎麽會在人販子手裏,她睡覺的時候還是在眠雲居里,總不會有人進了眠雲居把自己偷出來吧?她越想越疑惑,還好薛楚答應她等送完貨回漠北時就把她送回去。

之後幾天夏嘉弦壯着膽子和船上的漢子打交道,有時他們衣服破了便拿來給她縫補,漸漸就熟了,對她也照顧些,可是總是拿她打趣,尤其是那個絡腮鬍子的阿力,船上吃食簡陋,這些漢子以為夏嘉弦做的飯應該不錯,所以便想讓她做飯,夏嘉弦做了一頓飯,從此以後他們再也不讓她進廚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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綉娘晚嫁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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