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金斯堡(3)
艾倫曾為藏傳佛教在安納堡搞過一次捐款朗誦會,四千張門票一搶而空。這件事讓我鼓起勇氣跟艾倫商量,作為我們的顧問,他能不能也為一直入不敷出的《今天》雜誌幫個忙。艾倫痛快地答應了,並建議除了施耐德,應再加上佛林蓋第(LawrenceFerlinghetti)和邁可勒(MichaelMcClure)。朗誦會定於去年十月初,那時“垮掉一代”的幹將雲集三藩市,舉辦四十周年的紀念活動。沒想到艾倫病了,沒有醫生的許可不能出門。蓋瑞轉達了艾倫的歉意,並告訴我,醫生認為他的病情非常嚴重,隨時都會死去。說來我和艾倫南轅北轍,性格相反,詩歌上志趣也不同。他有一次告訴我,他看不懂我這些年的詩。我也如此,除了他早年的詩外,我根本不知他在寫什麼。但這似乎並不妨礙我們的友誼。讓我佩服的是他對權力從不妥協的姿勢和戲謔的態度,而後者恰恰緩和了前者的疲勞感。他給我看過剛剛解密的五十年前聯邦調查局對他的監視報告。我想這五十年來,無論誰執政,權力中心都從沒有把他從敵人的名單抹掉。他就像個過河的卒子,單槍匹馬地和嚴陣以待的王作戰,這殘局持續了五十年,而對峙本身就是勝利。此刻,我端着杯酒,在紐約林肯中心的大廳遊盪。我來參加美國筆會中心成立七十五周年的捐款晚宴。在客人名單上有艾倫,但他九天前死了。我感到那麼孤獨,不認識什麼人,也不想認識什麼人。我在人群中尋找艾倫。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