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兄弟

低下頭，看着草兒的搖曳，若衡的心境彷彿又回到了決劍庄的時候，痛苦，掙扎，完全的被漠視，當時的她，心在痛，然而更多的卻是對自己未來，家庭的迷茫，對丈夫優柔的批判，夫君搖擺不定的心讓她痛恨，也讓她無措，但是，若衡的心中浮起昨夜夫君眼中對她表白的堅定，她能感受得出夫君的誠意，自責，後悔，想補償的心。

她，是否應該原諒他？若衡抱起雙膝，將下顎枕在膝上，望着草兒發獃，想起昔日種種的溫馨，夫君的溫柔，若衡的心有一絲的融化，但是，不，若衡搖頭，她的驕傲無法將所發生的一切當作過眼雲煙，她是那麼的在意這種被背叛的感覺，甚至於，她一輩子都將會無法忘懷。

若衡苦笑，她的驕傲太滿了，她放不開所發生的一切，所以，她與無城註定會分開。

“你在想什麼？”展翼突然湊近了冥思中的若衡，天真而又憨厚的看着她。

“沒有。”望着眼前這張突然出現在面前的俊秀無暇的臉，若衡只覺腦海中一片空白，或許是二人之間的距離過於接近，在若衡的腦海中，對況無城的所思所想竟在一瞬間突然間消失，換上的是一個模糊的想法閃過她的腦海，但快得令她沒有捕捉住。

“你是不是很喜歡絕傲？”展翼眨眨眼，朝若衡咧嘴一笑，從地上摘了片草根，叨在嘴上，眼神專註的看着她。

“怎麼這麼問我？”與展翼近距離的對視，有些不可思議，但卻是真實的，望着展翼至善的雙眼，如一個旋渦，若衡沉溺其中。

“因為他很喜歡你。”展翼朝若衡展開一個笑容，天真的道。

“絕傲喜歡我？”若衡喃喃自語。

“是啊，不過，我也很喜歡你。”展翼憨厚的笑道。

若衡只覺臉上一紅，對於展翼如此大膽的坦白有些不適應。

“可是，我更喜歡絕傲。”展翼吐出口中的雜草，看着天空，幸福的道。

太陽不刺眼的光芒照在展翼那張潔如白羽的臉上，讓若衡產生一種錯覺，彷彿在她面前的男子即將被光芒帶走，虛渺而又飄忽，她與展翼認識不深，但此刻的他，臉上的表情，是如此的安詳，臉上的無邪，純真，讓人溫暖，不再讓人恐懼，若衡發覺自己對他的懼意竟在一點點的消失。

“為什麼？”完全是好奇的，若衡問。

“因為他是我的哥哥呀。”展翼回過頭，伸了個懶腰，雙眼看着絕傲消失的方向，道：“他好慢哦，都去了那麼長的時間了，唔，我困了，先睡覺。”說完，不顧驚呆中的若衡，閉上眼，躺在微濕的草地上睡去，完全不視於他的話對若衡產生的衝擊有多麼的強烈。

哥哥？怎麼可能？若衡如一尊雕像，低頭靜靜的看着躺在身邊睡得一臉無辜的展翼，他是絕傲的弟弟？怎麼可能呢？弟弟？

如果絕傲是展翼的哥哥，那之前，為何要互相仇視？彷彿二人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般，為何在谷底時，二人不相認？為何在那亭邊，還要互相殘殺？

若衡只覺有一張解不開的網緊緊的鎖在她的身邊，她並非是個好奇的人，但她對於這件卻是非常的想知道，想知道絕傲的事。

“展翼，你醒醒，你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若衡輕搖着展翼，她要知道所有的事，所有有關於絕傲的事。

絕傲的事？若衡一怔，內心彷彿有什麼被觸動了，但來不及讓她思索其中之緣故，因為此時，從展翼的懷中掉出了一本硬本奏摺，在其封面上，寫着一個鮮紅如血的大字：殺！

若衡的心一震，撿起本子的手竟有些發抖，這個‘殺’字，不知為何，讓她全身都有如沐在深寒當中般，翻開本子，連帶的頁面上，只寫着短短的幾行字，若衡輕念：“青城派，點蒼派，武當派，峨眉派，雪山派，唐門，少林寺，什麼意思？”

若衡的視線定在了第一行的青城派上，只因這三字上被劃上了一條粗硬的卻是鮮艷奪目的紅線。

“這條紅線，難道？”若衡想起自己與絕傲一起在茶館聽到的消息：青城派被滅門。

太陽已露出了整個的臉，紅通通的，整個藍天下，白雲中，披上了一層彩紅，春天剛過，山野中，青的，綠的，嫩黃的枝牙兒在初夏的時節依舊明顯，整片山林層疊着不同的顏色，是一種欣欣向榮的感覺。

若衡緊握着手中的摺子，被心中的想法所嚇住，在這個欣欣向榮的深山下，卻如被響雷打中般，身體無法動彈。

顯然，摺子上寫的，是展翼要滅門的門派，而這七大門派，在江湖上的名聲又是如此的顯赫，猶其中最後的少林寺，堪稱泰山北斗，武林至尊。

少林寺？若衡睜大了眼，猛然想起，絕傲的目的地也是少林寺。

“絕傲和展翼？少林寺？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震驚過後，若衡平靜了下來，卻是如何也思索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她輕搖展翼，因為她想問個清楚，然而，就在她的雙手剛觸到展翼的身體時，手上的摺子突然掉了地上，失聲道：“展翼，你怎麼了？”

只見在展翼的嘴邊，鮮血順着他的嘴角流了下來，濃濃的，緩慢的，滴落在地上，而他，毫無所覺，只是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