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意江回倒轉流
“你做什麼?”雪樓的媽媽回頭看着辛操煩躁的拉回了自己的衣袖,一看,果然被辛操的鐵手給抓出了好幾個洞洞。
“我付了脂粉錢,人卻沒進我的包廂,這不合情理吧?”辛操皺起了眉頭。按說辛操是不在乎這一貫兩貫錢的。有了調配燒烤醬料的秘方在手,一天一貫兩貫錢的也能掙回來了。
但是辛操很不爽這個媽媽桑的態度!
老子是客人,還是給了錢的客人,你收了我的錢,這就想帶着人走?
這雪樓的媽媽忽然小眼一白,肥臉生怒的沖辛操怒罵:“你這個死丘八,我讓你在我們雪樓吃酒已經是萬分可憐!看看我們這裏來的都是什麼人?那都是品官才來的地方!收你個酒菜錢得了,還想要行首作陪?也不撒泡尿看看你那醜臉!”
媽媽此話一出,辛操的臉馬上就黑了下去。
丘八?你還真當我是軍漢了?
“你這是收了錢就不認了?”辛操還真沒有想到,人心淳樸的古代居然有人敢昧着良心坑錢?
“你這個兵漢敢在我們這裏鬧事!來人吶!快來人哪!”看辛操還不依不饒,這媽媽乾脆大叫了起來,把後面上來的軍巡司的人給招惹了過來。
一群衙役迅速的跑了過來,看到辛操之後,一個個興奮的就準備抓個兵漢回去領賞了!
軍巡司!
辛操知道,這是開封府下的警察機構。和打雜的衙役不同的是,他們是專門負責管理城內毆打、爭鬥,還有蹴鞠事的。
雖然不了解警察為什麼要管踢球的事情,但總歸是這麼規定的。
而辛操可不是官員,只是個普通的青皮而已!看蕭颯、蕭十三一伙人跑的有多快就知道他們有多害怕被軍巡司抓到了。
因為被軍巡司逮到了,沒有背景的話,馬上就要上交開封府處理。而他們當兵的和當官的可不一樣!
當官的尋常不會降職,當兵的一擼就是五六轉!
蕭颯要滾蛋回兵營里荒廢,蕭十三也要從上四軍的隊頭一擼擼到十將!
“那廝丘八!快快束手就降!”
所謂衙役,重點就在一個役字。
也就是說,他們根本不是正式的雇傭人員!
電視劇裏面的那些牛逼哄哄的衙役基本上是不存在的。現在的衙役只有兩種來源,一種是普通人服衙前役不得不到這裏點卯,幹完了衙前役就走;第二種就比較有意思了。他們是自願來的。
而不良人,實際上可不是什麼好的玩意。不良就看出來了,他們大多都是街上的青皮混混,沒飯吃了跑到衙前尋個門路,求當個衙役,混口飯吃。
不過好歹是開封府的衙役,這群衙役穿着圓領右紝窄袖衫,戴折角襆頭,看起來倒也有點氣色。
辛操搖了搖頭,對旁邊的桃夭姑娘說:“小娘子可否為我作證?我可賴下脂粉、酒菜錢?我可在此鬧事?”
桃夭被辛操這一問問得小臉一白。
她看了看自己那黑了臉的媽媽,心裏不斷的糾結。
是聽媽媽的話?
還是憑良心說話?
“別廢話!與我等去了軍巡司便知道天威幾分了!”這群衙役跟見了血的惡狼似的,抄起手中的傢伙,就要把辛操枷起來,扔到瓮市口子的監牢裏。
“沒有。”桃夭趕緊說!
別的不說,落到了這群人的手裏,別說五千錢了,一萬錢也能給你榨出來!
桃夭知道自己的媽媽貪婪無度,但是她不想看到辛操付了錢還要被拖到監牢裏面受苦。
她於心不忍,更何況辛操唱出了“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這一雖然近似俚曲,但卻直扣人心弦的句子。
“女兒!你說的什麼胡話!”媽媽生氣了,她一拉扯,把桃夭扯得東倒西歪。
衙役也膩歪了,領頭的直說:“不管是誰叫的官,俺們來了就不能空手回去!這廝是個丘八,給俺們捉回去便是!不然,爾等自推一人讓俺們捉回去!”
不抓個人,怎麼能要錢呢?
光是抓走人要的輕便錢,監牢裏面的行好錢,還有寬限錢、行腳錢等等,這就是好幾天的吃食啊!
“那便抓了這個軍漢去吧!”
“是是是,剛剛便是他在鬧事!還輕薄當年進士,一個軍漢也敢針砭是非!真是可惡!”
........
看到衙役一定要抓一個人回去,看客們生怕把自己抓走,一個個的馬上沒了剛剛聽故事的高興勁兒,現在生怕不抓走辛操似的。
“冷暖俗情諳世路,是非閑論任交親。白樂天此話不虛啊!”辛操不由一聲長嘆。
然後,幾個衙役真得逼了過來。
如果辛操抵抗,那好了,軍漢敢在汴京里打鬧雪樓,馬上就是一個流三千里;如果辛操不抵抗,那就請拿錢。
辛操張了張手,還是伸到了懷裏,抓到了一個銅符。
“站住!”X2
嗯?
辛操看向了斜邊的包廂。只見裏面走出來了一個人。此人面如冠玉,頭戴小巾,一枝玉簪微顫,體量修長,雪白長衣,外裹黑色輕紗直綴,飄飄然俊公子的模樣。
“辛兄,別來無恙?”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味道。
是連英.......
“你也想進瓮市口子?”衙役惡狠狠的說,“難得遇到個清公子啊!”
聽他這話,辛操渾身一顫,彷彿間想起了“三扁不如一圓,插進就是過年”的兵痞。
“哼!”
連英臉上一黑,然後看都不看衙役,就從懷裏掏出了她新得的銅符。
“御.......”衙役初看已然驚呆!而他差點吼出來的時候,旁邊的人趕緊捂住了他的嘴!
“小的死罪死罪!這就走!.......”
忽然之間,剛剛還窮凶極惡的衙役,現在忽然變得如同綿羊一般溫順,響亮的打着自己的耳光,屁滾尿流的互相拉扯着、連滾帶爬的從二樓跑了下去。
“那是......”
“閉嘴!那可是....比皇城司要恐怖的走馬啊!”
“你也想進內庫監住個半年?”
辛操嘆了一口氣,回頭對雪樓的媽媽說:“不意江回倒轉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