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貓館日記(三十六)

熊貓館日記(三十六)

藝術節開幕式文藝晚會還沒結束,校團委書記便在後台找到我半商量半命令地讓我加入他領導的大學生藝術團。他叫莫非,聽這名字就夠藝術的,人長得更藝術,肥胖的臉上像塗了層豬油,肥膩油亮,紫黑色肥厚的嘴巴像裘皮大衣的毛領,炫耀般外翻着,露出兩顆雄壯威武的板牙,倆板牙還個個孤傲,誓不與另一顆為伍,中間離的縫隙能橫放一顆芸香豆。據他自己解釋說,這都是長期吹樂器的原因造成的,看來吹樂器比吹牛更辛苦。他在藝術學院是學黑管的,不過到了我們學校后,他就是全才了,按他的話來說,自己最擅長的並不是專業,我不知道他最擅長什麼,我想應該是嗩吶或者薩克斯,因為我聽過他吹橫笛,跟牛角號一個音,佩服死我了,瞧人家那肺活量。按說學藝術的都應該耐不住寂寞。誰知道他畢業后就直接奔一個工科為主的學校做團委書記。二胡分析說,可能是長得太對不起觀眾,沒法參加演出,而且黑管這東西和男性病還不同,沒法開專家熱線,廣播台根本不會考慮,所以,他就選擇了忍痛割愛,不過對工科的學生吹噓一下在藝術學院的生活,自然會贏得許多羨慕目光。他就很滿足了,很成功。不過,來到后,向學校申請資金,購買樂器,自己組建了大學生藝術團,也算小有成績,被學校領導任命為校團委書記后,陡然成功,也敢在他們藝術學院同學的聚會上頻頻亮相了。認識莫非后,我想藝術學院招人的時候,真是不拘一格要人才啊。他說自己長得很有滄桑美,我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反駁他一下。因為那年,我19歲,他23歲,每次見他我都想叫叔叔。以後的日子裏,綠豆牙一罵我豬頭阿三,我就想起了他。那天在後台那黑哩咕咚的更衣間,我想到藝術團可是對着全校開的,於是就在他唾沫橫飛里,膽戰心驚地妥協了,臨出門竟然還有一絲變節后的快感。加入了大學生藝術團,還被封了一個藝術團劇社社長的職位。我興奮異常,遠遠比當初領着綠豆牙她們三個從系辦出來時候興奮。我就把文藝部的事情全部交給二胡了,告訴他以後要有點兒追求,別老想着畢業后做二爺,身子虛得跟開春的蘿蔔一樣,也不怕半道下崗?我去學校團委開了個所謂的會議,去了后,發現藝術團人真多。不過開了會才知道,媽的,又被騙了。大學生藝術團里根本就沒有劇社,莫非想讓我在裏面說相聲,也好顯得藝術團枝繁葉茂。莫非人模狗樣地坐在桌子一側,唾沫橫飛。會議室據說是原來的車庫,長年無人管理,老有學生進去談戀愛,出過幾次事故。後來學校想,這裏地方大,隔音效果好,適合舞蹈以及交響樂排練,所以,給大學生藝術團了。還專門找了一間堆放雜物的屋子佈置成為會議室,空空的,很嚇人。莫非剛畢業,還沒女朋友,所以每每想起自己藝術學院畢業的,就感嘆“花在枝頭只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估計,寂寞是最可怕的,所以經常招集團里的學生開會,顯得這裏天天都很熱鬧,雖然下面僅僅坐着十多人,他也要在自己面前把那幾個壞麥克風擺上,猛一看挺像那麼回事。這幫學生也基本是群馬屁精,都坐在那裏認認真真朝筆記本上記什麼。其實,這有什麼好記的?難道他說點吃喝拉撒睡的問題,還要當精神學習?我自甘墮落地坐在最後面犯困,四個坐地音箱把整個會議室震得嗡嗡作響,莫非“吱溜——吱溜——”喝茶的聲音被功放擴充得像撕裂破布的聲音,讓人無法困下去。當時我想以後建議陰陽先生上課也製造出點兒這麼難聽的聲音,可以讓多少學生多聽會兒課啊。坐着無聊,我就尋視這裏有幾個美女。看了一會兒,發現還真有幾個不錯,而且梁楓也在這裏。不過很快我就不看了,因為她們都沒有白靜漂亮。我看着莫非上下翻飛的兩片肥厚嘴唇,拿筆在筆記本上畫了幅漫畫:滾圓的臉上兩隻眼睛被擠得像兩顆痣,猛一看還以為是張屁股,小鼻頭下長着兩簇茂盛的鼻毛,肥厚的嘴唇半張微合,嘴角流着哈拉子。大嘴前面一排大小長短形狀不一的麥克風,每個高高翹起的麥克風都被畫成了趾高氣昂整裝待發急不可耐的小**,爭先恐後朝那張大嘴擠來。畫完了,我覺得哪裏有什麼缺憾。此時莫非正在吹噓他要跟電視台聯繫錄製大學生題材的電視劇,咱們藝術團到時候自導自演。他極其誘惑而又充滿風騷地說:“在我面前,我會讓你們個個有信心。我聽完,趁着大家激動嘩然,便在大嘴旁邊引出一句話:在我面前,我會讓你們個個有信心。這幅畫到我大四走的時候,送給莫非做畢業紀念了。他還以為畫的克林頓呢。一直沒想明白我給他這幅畫的含義。  [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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