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貓館日記(十七)

熊貓館日記(十七)

白靜不喜歡打電話,雖然,我們寢樓的電話一撥就通。在女生寢樓,有幸排上一次打電話,後面會站好多等電話的人看着你,看得你有話也不敢說。二胡找女孩子也不喜歡打電話,只不過,二胡並非因為打電話時候有人看他,自己不敢說,而是因為他覺得緣分這東西就是撞的。按幾率學來說,多去幾趟女寢樓沒準就能瞎貓碰個死耗子。白靜來找我的時候,我正躺在床上想元旦晚會的事情,忘記了還要陪她去黑水路買衣服。前幾天,為了能和她在一起出去玩,就騙她說,要趁着天氣還沒冷,趕快去買棉衣。這裏一旦冷起來,哇,很恐怖的。比如:吐痰的時候,痰落地就已經凍得像玻璃珠一樣彈跳起來啊;從外面回來一搓耳朵就掉啊;大眼睛的人外出,眼珠會結上一層冰,沒法眨巴眼睛啊……她撇撇嘴表示不信,但是,前幾天一場秋雨,天氣驟然變冷。她有點兒信了,上高數課的時候,告訴我這個周末陪她買衣服。屋裏的喇叭總是壞,估計是使用頻率太低的緣故。要不怎麼叫生命在於運動呢?傳達室的大爺在門口堵了半天,沒有遇到去八樓的學生,就自個兒上來了,推門就嚷:“誰是唐天?誰是唐天?幹啥玩意兒呢?讓人家小女孩兒在外面等半天。麻溜的!”我聽完就慌張起床往外跑,不是怕白靜等急了,是怕寢室這三個色狼趁機糾纏。我趕下去的時候,白靜正羞澀地站在寢樓廊柱的後面,臉蛋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被羞的,通紅。襯着白色的羽絨薄襖,像朵盛開的紅玫瑰。看到我,忙跑過來,紅唇微翹,佯嗔道:“怎麼這麼慢啊。我站在這裏被人看來看去,羞死的啦。”土木工程系的男生寢樓在學校外面,歷史原因造成了單獨隔離,很少能見到女孩子出現。何況還是漂亮的女孩子,所以,白靜往這裏一站,過往的學生像對待前沿科學一樣感興趣。看着她像個孩子一樣委屈,忽然心生許多疼愛。每次我領着她外出,都可以走許多彎路,她也不知道,只是說感覺這裏怎麼比北京上海還大。白靜的爺爺奶奶是北京的,外公外婆是上海的。她小時候不是在衚衕里就是在里弄里,彎彎曲曲,走個路跟捉迷藏一樣。所以,她方位感很差,一個人出去,總要走錯路,好幾次,到別的校區上課都坐了反向的車,為此常撅着小嘴向我表示自卑。我會勸她說,科學最新表明,沒有方向感的人受地球磁化影響最少,所以,體內細胞可以平衡生長,不受約束,一般是比較漂亮的,像你。這屬於物理磁化美容學,以後會成為邊緣學科進行研究。像我們學建築的就不行了,強化方向感,細胞生長受潛意識的磁化作用嚴重,所以,我們一個個長得尖嘴猴腮,都跟指南針一樣。長得只注重實用性,沒有美感,並不是我們基因不好,而是,社會的需要。聽完我的話,白靜會為自己找不着北激動得找不着北了。白靜剛開始還有四個方位,前後左右,聽了我的理論后,只剩下前後了。和白靜一起出去,我喜歡坐520,並非因為車牌號諧音是“我愛你”,關鍵是這車特別擠。擠得白靜不得不靠進我的懷裏。我一隻胳膊拚命為她擋住身後洶湧不斷的壓力,一隻胳膊輕輕摟住她。儘管,我為製造一點兒這麼狹小的空間,要忍受腰酸背痛,並且有隨時骨折的危險,卻每次仍然會感覺到世界靜音,只剩下一縷花香裊裊升起。看來人多並非壞事,充滿黑色團結的公交車讓我許多年後,仍然懷念着。這個城市太小,小到我四年大學從來沒有誤過火車——儘管我很懶散。所以,公交車上的美妙感覺總是很短暫,還沒真正想明白這是不是浪漫呢,已經到站了。每次下車,我會向白靜說:“這破車看着比坦克還笨,跑得倒挺快,看來這年頭社會是進步了啊。現在要是蒸汽時代多好。她常會聽得莫名其妙,睜大眼睛沖我做個鬼臉,說一句:“神經病。”  [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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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貓館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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