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雪遇
第一章:雪遇
雪漫漫,風未止。
孤身影,馬蹄疾。
小道留下長長串串印跡。
痕兒任由馬狂奔。
終於,他一勒韁繩,略顯瘦弱身子一翻而下,也不管地面雪有多厚,雙膝一跪奔來的方向。
“爹。”一字出口,淚流滿面,然後,深深把頭埋在雪裏。
他知道:面對三人強攻,身受重傷的爹斷無生還,就算此刻跑到益州城內搬救兵也無濟於事。
同時也清楚:以後除了家中有梅姨(女僕人)陪伴自己,再無其它親人,因為,娘親在他幾歲時已經去逝。
一思至此,心感覺到一陣疼痛。
也不知過了多久,反正膝關節已經有一種冰凍,臉顯得有點僵硬。
痕兒才慢慢抬起頭。
這一抬頭。
眼前赫然出現一名手拿劍,身穿綠衣,三十左右的女子。
劍,在冷冷風雪中,顯得格外肅殺。
此女是誰?秋三娘。
原來,她報信裝死之後,見桑直父子二人急忙趕往黑沙小樹林時,便緊緊跟在後面,由於對方馬快,自己落後了許多。
行到半路,卻見痕兒獨自一人騎馬從樹林狂奔而出,心裏當即清楚,桑直肯定已經中計,凶多吉少。
於是,提腳猛追而來。
此刻。
雪依然在飄,不過小了許多。
她臉上燦爛如花,手中劍一指:“小兄弟,冰雪之地,咋跑那麼快呢?”
痕兒陡一立身,雙目通紅透着兇狠,說非所問,恨恨道:“秋三娘,為什麼要設計害我爹?”
問這句,擺明不知內情。
“小子,若不是你爹一直揪着我們不放,豈能有如此下場。”
“枉我爹心直,沒看出來,今日已遭毒手。此仇不報,我焉非桑家之後。”
恨音一落,不管對手是否武功高強,也不管自己打不打得過,縱身一躍,雙手化爪,猛撲而去。
他心裏清楚:對方目的就是追殺,自己必須放手一搏。
“好,有志氣。”秋三娘微一側身避過,臉色一變,銀牙一咬:“可惜,你想報仇,來世差不多。”
言畢,劍一旋,頂尖成花,直刺痕兒腰間。
身形還未定的痕兒左手連忙往後猛一橫划。
反應及變招雖極快,但畢竟年齡輕,沒絲毫殺傷力。
這一橫划,僅僅只盪開對方的劍而己。
秋三娘一見,稍往後一退,心嘆一聲:若是內功深厚一點,只怕手中之劍,早就被捏斷或者震裂。看來,此小子不除,幾年後必是心頭之大患。
當下,足尖輕點,手中劍一舞動,瞬間,劍法變得凌厲之極,挾帶一股冷風向痕兒刺去。
快,極速,令人有一種窒息味道。
絕對是殺招。
本就心懷滿腔仇恨的痕兒自然不懼,身形往上一升,然後,胳膊一伸,手化爪往下直壓。
秋三娘見自己殺招被一個小毛孩輕而易舉避過不說,並且對方竟能反擊,頓時心生大怒,手一聚內勁,隨即,劍閃電般往上一迎。
這一招看似平淡,實則殺機重重,因為,半空中的痕兒此時已接近劍尖,若中,絕對讓人穿心而過。
可是,如此距離,想要躲開,也實屬不易。
他暗道不好,手一縮,身子往旁一旋轉想避開。
好像還是遲了一點。
在旋轉之時,聽見對方劍尖“滋”地一聲。
痕兒一斜眼,發現劍刺中了肩膀,看似未傷及筋骨,卻也有一股疼痛竄直內心。
他哪管這些,毫不猶豫硬生生一側,“哧”地又一聲,衣服被劃破。
雖受小傷,但險險避過,腳剛一落地,秋三娘又凌厲一劍。
面對不給人任何喘息機會的瘋狂進攻,痕兒只得一退數步。
山道本就不寬,這一退,自己到了路的邊緣卻渾然不知。
他想站穩反擊,一隻腳倏地一滑,整個人重心竟把持不住,身子一仰。
秋三娘神色微凜,抓住時機,玉足一邁,手中劍一伸,直直而刺。
劍招,不帶半點花哨,令人兇險之極。也令人沒有半點躲閃的時間。
劍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極快刺進對方前胸。
頓時,呈後仰姿勢的痕兒感覺到一陣鑽心劇痛。
我要死了,要死了。
他心裏陡然悲極,乾脆順着直直往後一躺,瞬間似雪人向山下滾去。
山坡很陡,且無多少樹木遮擋,再加上厚厚一層雪覆蓋,速度自然極快。
不過幾秒,竟有數丈之遠。
秋三娘沒打算放過,身子一縱,緊追。
正滾動中的痕兒幾次想控制身體,但都失敗,可能太快緣故,也可能胸口之傷委實太重,自己沒有足夠定力。
也對,一般人就算沒受傷都很難吃消,更何況一個未成年孩子。
這樣急速而下大約一分鐘之後,嘎然停止。
他匍匐在地,忍着劇痛,用眼極快一掃:發現停留的地方與經常到山底面看見的環境截然不同。
這裏是極為寬敞、一眼無餘、盡收瞳中的平地,厚厚白雪正發出銀光,離自己不過十米,居然座落着一間外表精美小屋。
剛看到此處,耳邊有了秋三娘大喝:“小子,還想逃么?”隨即,聽到破風之聲。
很顯然,緊追不捨的她已經發出了劍招。
痕兒來不及細想,也來不及看,知道時間不允許,否則,性命不保。
他原地一滾,雪地留下一點點血痕。
若不想被對方刺中,絕對是沒有辦法之中最好辦法。
秋三娘得勢不饒人,腳連連向前移動,“唰唰”又是幾劍,根本不給對手一絲還手機會。
正在這時。
小屋中飄出一團紅球。
緊接着,銀光一閃,“當”的一聲響,痕兒眼前的劍一下被盪開。
只是,劍雖盪開,紅球卻連連後退幾步方才穩住。
秋三娘則站在原地,一愣一瞧:前面站着一位年約十二三歲,手持長劍,頭帶紅帽,身穿紅襖,臉如初開荷花,眼似一潭清水的小姑娘。
這一瞧,自然沒有再出招,痕兒趁機滾到一邊。
他想努力站起來,再與秋三娘搏殺,手腳動幾下之後,劇烈的疼痛幾乎讓人暈厥,面對如此境地,只得放棄,選擇面卧調養氣息。
此刻,小姑娘嬌嫩聲音響起:“娘,娘,快出來,依依打不過人家受欺負啦。”
“誰那麼大膽,敢欺負我寶貝依依?又有誰敢在我家門口鬧事?”
語未落,一位三十多歲,身穿紫衣,容顏艷麗的女子飄然而至。
“娘,就是她。”依依小嘴一翹,用劍指指秋三娘。
而秋三娘見到來人,顯得格外吃驚,神色也隨之一變:“你,你,商清鳳?師,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