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富貴逼人】
一路上巡查的人不斷,但是獨孤一心身為四相使,自然是對於整個長安城的佈防情況了如指掌,所以要避開巡查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等到了翠微巷的時候,子時還沒有到。
他們先是進了那棟藍漪的手下的屋子,藍漪既然提早做了安排,自然不可能不監視那棟屋子的。
只是等藍漪去問監視的情況,卻是一無所獲,從下午開始,就沒有人進過那棟屋子。
“有兩種可能。”獨孤一心聽了想了想,“要麼他們早就在那裏待着了,但是這個可能性不大,要麼,就是有別的可以進去的地方,這幫人不簡單。”
雖然是這麼說,獨孤一心卻是已經出了門。
也沒有再做什麼掩飾,小高直接就上去拍了門。
大概是過了十息的時間,門打開了,兩個長相俊俏衣着華麗的童子分列在門后,一副恭迎大駕的模樣。
從這裏,越發可以看出此間的主人不簡單。
獨孤一心又看了一眼院子裏,假山,池塘,花卉,燈籠,雅緻異常,以獨孤一心的眼光,用料的材質,都很不便宜,而這一切,從地面上的石板那種新的程度來看,恐怕不會超過三天。
而永興坊這個地方,並不算什麼好地方,這一點從鐵馬幫的幫眾能在這裏有宅子就能看出來。
最關鍵的是,藍漪也打聽過了,這棟宅子已經空了兩三年了,一直沒人住過,等於說是荒棄了。
也就是說,就在這幾天裏,在完全掩人耳目的情況下,有人將這個地方打造成了現在這樣,所為的,可能就是今晚的這一次會面,以後應該都不會用了。
如果是這個巷子裏的住客現在見到了這個情景,恐怕是會覺得見了鬼了,因為只有在那些傳奇故事裏,才會有荒棄廢宅,夜半變得燈火通明,金碧輝煌的現象。
此間的主人硬是用人力做出了傳奇故事裏的情景,只能說是,有錢,非常有錢。
這背後的人力物力,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還沒有見面,對方已經在向獨孤一心展示自己的力量。
很有趣。
獨孤一心在心裏下了這麼一個評價,然後大踏步走進了這棟鬼宅里。
一進門,便有一位長相不俗的少女引路,這少女沒有開口,卻完全沒有讓人感覺到有任何的怠慢之意,因為她的一舉一動之間的那種儀態,已經給足了人面子。
那是只有頂級顯貴的家中,甚至是皇宮中才有可能培養出來的東西。
一路踏過了青石板路,來到了位於宅子中央的大屋,少女伸手,示意獨孤一心進入。
獨孤一心想了想,對身後的藍漪和小高說:“你們在外面等我。”
他只帶了小高和藍漪進來,鄭斂在鐵馬幫的那棟屋子裏留守,他的烏鴉在已經在天上監視院子裏的情況了,一旦有什麼變化,鄭斂那邊可以第一時間知曉。
藍漪和小高聽了獨孤一心的話,都是露出了擔心的神色。
獨孤一心卻是搖了搖頭,此間的主人很給他面子,那麼作為客人,禮尚往來,也要給點禮數。
再說,他已經感覺到福伯就在附近了,他在進門的時候,就感知到了福伯的氣息。
那自然是福伯通知他的。
而且,雪濃也在附近,一旦發生什麼事,縱然屋子裏是刀山火海,在有着這麼多後手準備的情況下,獨孤一心本身身手也已經不弱,感知又強。
最重要的是,天在看着他呢。
最後又看了一眼天,獨孤一心,大步走向了那間大宅。
而那間大宅也像是活的一般,門自動開了。
進到了屋子裏,人果然不多,只有兩個。
一個中年人,一個年輕人,分坐在兩張几案的後面。
屋子裏的燈並不算明亮,只能說是昏黃,照不到整個屋子,只照出了案幾和案幾背後的人。
這讓案幾背後的兩個人的面孔顯得不完全真切。
“獨孤大人,我們久候多時了。”率先開口的是那個中年人,他站起來說道。
而那個年輕人緊跟着一起朝着獨孤一心行了一禮。
中年人應該有四十多歲了,不過保養的很好,面色紅潤,雙目炯炯有神,給人一種精力極其充沛的感覺。
他穿着一身硃紅色的長袍,頭髮用一定精緻小巧的紫金冠束了起來,整個人顯得富貴,卻又完全不俗氣,兩撇修剪的恰到好處的小鬍子反給人一種底蘊深厚的味道。
至於說那個年輕人,一身的黑色長袍,頭髮沒束,一副不羈的模樣,只是他的笑容真摯,再加上實在長得俊朗不凡,並不給人以疏狂的感覺,倒是有幾分一見如故。
“李先生,勞您久等了。”獨孤一心在屋子裏站定,然後回了一禮,道。
“哦?”那中年人聽到獨孤一心的話,哦了一聲,眼睛裏頓時充滿了感興趣的色彩,似乎是好奇獨孤一心怎麼叫他李先生,又或者,獨孤一心怎麼知道他姓李。
“能夠隨手拿出五百兩黃金當做邀請的請柬,又在短短兩三天裏,悄無聲息地將一個荒棄的地方佈置成現在的精緻模樣,手下隨便一個從人就有堪比皇宮大內才有的禮儀,整個長安城裏,我思來想去,有這樣的雅量,這樣的風度,這樣的財力,這樣的趣致的,恐怕也就只有如棄敝屣李劍秋了。”獨孤一心說著,上前走了兩步,拿起了給他準備的案几上的酒,倒了一杯,然後朝着中年人和年輕人舉杯道,“我說的對嗎,李先生?”
李先生沒有開口,只是輕輕地拍起了掌來,過了一會才道:“真不愧是獨孤大人,少年出英才啊,如此縝密的心思,如此精確的分析,無怪乎大人能在十六歲之齡,得到當今天子的賞識,升到四相使這樣的高位,李某人佩服,佩服的五體投地。”
站在一旁的年輕人也是跟着拍掌,然後他和李先生一起倒了酒,和獨孤一心飲下。
獨孤一心喝了酒,才說:“不知李先生深夜相召,有何吩咐呢?”